迷海孤星 第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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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世纪的国际风云变幻，五十多年的天才间谍传奇，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凄风苦雨、刀光剑影、扑朔迷离、险象环生……想起来有点后怕的故事。请欣赏欧阳如一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第一部《迷海孤星》。

第十七节

少年天才华山的一个意外发现，让他父亲华子峰成功破译了苏军的密码，“黑匣子小组”的全体成员都记了二等功，可被“解放”回家的华子峰的境遇并没有太多的改变，因为全国公安系统的政治运动和派系斗争越来越激烈了。

爸爸这次回来完全变了一个人，他郑重地对全家说：“我们大家要分一下工呵——妈妈是医生和主妇，主要负责大家的温饱和健康。”妈妈笑道：“我最会当饲养员了。”他又说：“我的两个儿子——华山和华岭，老大要学武，长大好保卫妈妈和弟弟；老二要学文，将来说不定能进入政界。”弟弟说：“我也要学武！”妈妈说：“我可不想让我儿子当官，撅着屁股挨斗。”华山警惕道：“那你干啥？”爸爸忧伤地说：“嗨，我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妈妈生气道：“要死呵你？！”

爸爸加快了对华山训练的步伐。

跑步。爸爸说：“长跑，马拉松的距离是42.195公里，世界最快的纪录在2小时10分以内；短跑，世界最快的纪录百米短跑在10秒以内，这都是常人做不到的。我也不想做到，跑得再快也躲不过子弹。作为一名间谍——我是说假如的话，（华山在心里说：‘你就别假如了你！’），我要的是跑、跳、攀、游、举、负６项综合运动能力，再加上掷、射、擒、脱、摔、打６项综合攻击能力，——12项全能综合得分世界第一，爸爸就能，你信不信？”华山真正见识过爸爸的综合能力，他真是说得到做得到，除了打，他毕竟太斯文了。华山赶紧说：“我信，我信，你赶紧教我吧！”爸爸说：“你跟我来。”这父子俩就像两只马鹿从大院后门一溜烟冲进了他们的训练场——铁道北的松树林子。从那以后大院的孩子们“抓人玩”没人能抓住华山，因为爸爸告诉他：“孩子你年纪小，不能和大人比体力，却可以和大人比灵活。要学会在跑时急转弯、穿越障碍——那种只有你才能过得去的缝隙，老虎是逮不住老鼠的。”后来华山在足球场上就成了带球过人的高手。

打斗。爸爸说：“中国武术讲套路，实战性不强。杨叔叔教的擒拿格斗，把武术中的散打、擒拿相结合，好了很多，但还不如日本柔道加泰拳。欧洲人的拳击实战性很强，但只动手，不动脚，更不用头、肘和膝盖——这可是三件杀伤力很强的武器！孩子你有时会面对比你强大，人数又多，甚至拿着凶器的对手，你会怎么办？”华山急道：“这两天就有人要打我！”爸爸说：“很遗憾我不能给你做示范，再说也没陪练。”

当天傍晚华子峰下班经过操场，被迎面而来的杨大眼当胸就是一拳：“谁让你说我是狗屎拳？！”他被弄懵了：“没有呵。”杨大眼又是一纪重拳把他击倒在地：“听说你在国民党部队里受过训，是美国老师教的吧？来呀，来呀，尝尝我的长拳！”说着，杨大眼脱下棉衣秀他的腹肌、胸大肌和三角肌，就像拳击场上的获胜者。这时正逢单位下班，操场上围满了人，包括躲在大人后边的华山——这场打斗是他挑起来的，他对杨叔叔说：“我爸就说你是狗屎拳。”就让爸爸吃了这么大的亏，真后悔。他想上去帮助爸爸又不敢，不是怕杨大眼，而是怕他做的坏事被揭穿，回家挨妈妈揍。这可怎么办？只见华子峰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说：“杨大眼你真要打呵？”顺势用给篮球场画线的白灰抹了抹手。杨大眼说：“打你怎么的？！”只见他重重地向空气打了一拳就栽在了地上……就在同一天中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华山也经历了一场打斗，他一个，对方六个，把他围在了中间。领头的姓范，就因为那年华山爸爸逼着他半夜三更去他家找那只他大爷留下的桔红色钢笔让他看到他们全家都光屁股，华山虽没外传全班却都知道了，还给他起了个外号“范光腚”，他始终对华山耿耿于怀，总找茬报复。范光腚歪戴着军帽斜叼着烟，手臂上刺着青花还戴着护腕，说：“小子，听说你在和你爹练拳？”华山说：“没有呵。”当胸就给了他一拳，以后的情形正如爸爸教的——“打斗没有太多要领——拳脚要快，要硬，要准，要狠。你只要会三招：抗打，会闪，知道声东击西，就没人能打得过你。”这时华山指东打西，指脸踢肚子，从包围圈的缝隙钻出去再从后面袭击他们，不消片刻他就把那六个小流氓打得满地爬，直喊大哥……这时华山定睛再看爸爸，他闪得那叫一个快！杨大眼一用力就扑空，不用力就挨打，这种耍猴般的表演足足持续了十分钟，直到杨大眼浑身被抹得精白，再也抬不起他那两条没用的粗胳膊。“承让！”爸爸对杨大眼抱拳打拱，“见笑！”他又鞠躬答谢观众。大院里的同事和邻居们哪里见过这个？自然是一片掌声喝彩声。回家华山就被妈妈摁在炕上来了一顿“皮带炖肉”，他一点都没感到疼，还不时冲弟弟做鬼脸——爸爸说练武术首先要学会挨打，谢谢妈妈帮他做练习。

忍耐。爸爸说：“耐力，既是人的一种本能，也是孩子你必须锻炼的一种能力。我不要求你像北极熊那样耐受零下40多度的严寒，但你必须做到比别人穿更少的衣服也能过冬。我不要求你像撒哈拉大沙漠里的蚂蚁那样耐受零上80多度的酷热，但通过训练你要能在零上50度的环境里生活。你还得学会耐饥饿、耐疲劳、耐困倦、耐孤独、耐各种精神干扰……总之，孩子你得为过最艰难困苦的日子做准备。”华山奇怪道：“ 我为什么要‘为过最艰难困苦的日子做准备’？”爸爸说：“天降大任于厮人也……”华山问：“那你为什么不让弟弟‘降大任于厮人也’？”爸爸说：“就因为你是长子。”华山真不想当长子，却看见爷爷在遥远的地方望着他，眼睛里有鞭策、激励、也有希冀——那年爷爷已经病逝，躲过了“文革”的冲击，他也曾这么对华山说过：“你是我们华家的长孙！”

一天晚上，妈妈摇醒爸爸：“好像有贼。”爸爸和华山抓件衣服就冲了出去，回头就叫不开门了。爸爸不好意思地对华山说：“我吹牛了，你妈在惩罚我。”那年的冬天真冷，后半夜气温有零下三十多度，不一会儿这爷俩的眉毛眼睛都挂了霜，幸亏他们俩都穿了全套秋衣秋裤，却没戴帽子并光着脚穿鞋。爸爸说：“把衣服捂严。找避风的地方。咱们抱着取暖。不要呵气，节省热量，越呵越冷。把手脚都搓热。每半个小时跑一次步。如果能有个菜窖就好了，你知道吗？东北‘抗联’就是靠一种叫‘地窨子’的东西过冬的。”这是华山和爸爸第一次、也是最长的一次全身体的亲密接触，他感觉他们父子俩的血都融在了一起，他的生命是属于父亲的。狠心的妈妈让这爷俩在冰天雪地里足足呆了六个小时！直到晨练的人问他们：“吃了没有？”妈妈才笑嘻嘻地用棉被把他们包进屋，连连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还说：“不能坐热炕喝热水，要像吃冻梨那样，慢慢缓。”还说：“老华，你说抗美援朝长津战役如果按你的方法是不是就不会冻死那么多人？”爸爸伤感道：“那次我军非战斗减员20%以上，有上万人被冻死在战壕里，冻伤者不计其数。你知道吗？一二度冻伤会感觉疼痛，三四度冻伤就会让你麻痹并失去知觉，最后你想动都动不了就会‘睡过去’——这就是我们爬冰卧雪的战士为什么那么遵守纪律的真正原因！”那次华山发了三天高烧，手脚还得了冻疮，后来又感染成了神经性皮炎，至今不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