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兮言
骑车拐弯时，碰到她。我说：“上来，我载你去学校。”下车时，她微笑着和我摆摆手：“谢谢。”尽管我急着赶路，但是还是等她进到校园才离开。这个女孩，最近，每每碰到她，我的心尖上就滑过一丝疼惜。
她住在我家对面。今年念初一，约摸十二三岁，瘦瘦高高的，是一个笑容腼腆，长得有点清秀的女孩。
两三年前，门外传来她和她妈妈的对话。她妈妈的一句话传入我的耳朵：“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我的心疙瘩了一下，不过，想来应该是我听错了。她母亲和奶奶的关系不好，我是知道的。但是，她和她母亲的关系，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这话让我多少担心起她。她妈妈的厉害，我是领教过的。
有次，我家女儿到她家和她的妹妹一起玩。她的妹妹不小心打破了一瓶化妆品，她就冲着我女儿破口大骂。她的爸爸替我女儿说了一句话，是妹妹打破的，你干嘛骂人家。其实，这事我是不知道的。是后来，她的奶奶串门聊天时，才和我说起这事。奶奶向我道歉，并且说因为这事，她媳妇快一个月都不和她儿子说话了。
她媳妇是重庆人，长得蛮漂亮的。但是，她并不是女孩的生母。最近，我婆婆过来帮我带老二，和对面女孩的奶奶经常到外面遛娃。从我婆婆的嘴里得知，女孩的妈妈对女孩并不怎么待见。
有次，我在路上撞见女孩的奶奶：“都6点多了，奶奶去哪？”奶奶走得很急，指着前面：“我去接姐姐。”我说：“这么晚了，姐姐还不回来呀。”奶奶说：“我媳妇回来带小弟弟，我才有时间去接姐姐。”我疑惑地发问：“她回来时可以接姐姐回家呀。很顺路的。”奶奶叹了叹，和我说起她媳妇的一些事，我这才知道自从她家媳妇嫁过来，她都没有接送过女孩上下学。而之前我听过的这句话——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更是让我感到惶恐。虽说从《白雪公主》到《灰姑娘》，从《睡美人》到《长发公主》后妈这个角色无一例外都是以反派的形象登场，但是关于“后妈也是妈，后妈也可以是一位好妈妈”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
我楼上有一户人家，当妈的也是一位后妈。但是，这后妈对家里的两个小孩可好了。经常见她搂着小儿子出出入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也是别人说起，我才知道她是一位后妈。看着她和那两孩的那股黏糊劲，真替这两孩感到高兴。
章子怡在《演员的诞生》节目录制中，她曾含泪哽咽：“我的大女儿，她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要把我所有的爱都给她。”而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她在假期，和丈夫带着大女儿去旅行；她陪大女儿逛街，买衣服，还会蹲下来给女儿试鞋子；在孩子的节目，她会拥抱和亲吻大女儿……
章子怡的丈夫汪峰在《妻子的浪漫旅行》中曾感慨：“有时候陪伴比血缘更重要。”
可不是，女孩自从她父亲和生母离婚后，她家奶奶就一直在身边照顾她。她和奶奶的感情非常好。上次，奶奶生病住院，小姐姐对奶奶照顾有加。女孩的生母来找过女孩两次。第一次是三四岁时，女孩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第二次是念小学三年级时，生母来到楼下，但是女孩说什么都不肯出来和生母见面。
陪伴确实比血缘重要。汪峰的大女儿是幸运的。我楼上的那对儿女也是幸运的。可是，我家对门的女孩呀，何时才能忘记这件事？
一个多月前，女孩被她后妈用力推到在地板上，后妈骑在女孩的身上，狠狠地掐着女孩的脖子。幸亏她后妈的母亲理智一点，赶紧拽开她后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据女孩说，当时她被掐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感觉快要死掉了。
事情发生在女孩后妈的母亲租来的面店里。当时女孩和奶奶去看女孩的小弟弟（后妈和亲爸生的），女孩见弟弟还没吃饭，就想着带弟弟回家吃饭。结果，后妈不肯。一来二去，母女俩之间矛盾升级。最糟糕的是，她们起冲突时，奶奶跑到外面去接了个电话。对此，奶奶非常后悔，留着眼泪和我家奶奶说：“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出去接电话呢？如果我在那里，她应该不敢这样做。这都怪我呀。”
我确实也不敢相信。就连女孩的亲爸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还责怪女孩和奶奶跑到店里打扰人家做生意。可是女孩的亲爸又不得不信，这事确实是他妻子的行为。因为，租房的屋主亲自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实情。屋主说：“若不告诉你，我良心上过意不去……”
后妈打女孩时，屋主也在场。当时，屋主怀里正抱着两三个月的宝宝。见女孩后妈那凶狠样（后妈的母亲也在大骂女孩），不敢上前去劝，担心有什么闪失的，怕伤到怀里宝宝。店里也有几个顾客。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想上前去劝架，却被一位客人呛回去了：“当妈的要打女儿，你管得找吗？”
据屋主说，女孩被打得很重，希望女孩的亲爸带女孩到医院检查一下。因为后妈在掐女孩脖子之前，已经连续三次用力把女孩推到地板上，次次都撞到头。
都说家庭暴力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都挺好》里被苏明成打成重伤的苏明玉，从小就受到不公平待遇的苏明玉，最终还是和原生态家庭和解了。
只是，我不知道我家对面的女孩，何时才能和她的后妈和解。前几天听对门的奶奶说：“孙女和我说了，她死了都也不会再叫这女人一声妈。”
只是，女孩呀，或许就像《都挺好》里的一句台词：“你可以选择不原谅，但你也可以选择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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