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混天蛟夜会邪公子 小旋风求教老泼皮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吚吚哑哑声中,小院里传来阵阵唱曲,歌声幽怨,一丝丝尖锐凄凉的声音直刺心窝,将苏三的悲苦愤恨说的淋漓尽致,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哆哆哆……
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外,嘎吱一声门里探出一条门缝,看了眼门外之人,便让出一条路来,门檐上灯笼照亮,露出一张狠戾的面孔,却是任宿。
任宿半夜避开元显却来了此地,莫非是金屋藏娇?
任宿八尺的汉子,却低眉顺眼的跟着小厮走进去,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化着状的小生从房里走了出来对着任宿欠身行礼。
任宿笑了笑,道:“何先生辛苦了。”
小生点点头,让开半步。
任宿推门而入,里间一位俊俏公子正自斟自酌,邪魅的眼睑拉出一丝横线,丰神如玉,目光冷冽,嘴角若有若无翘起,眸藏傲视众生的不屑,恍若高高在上的冷眼。
好一位邪气凛然的悄公子。
任宿溜进房间坐下,端起酒盅为邪公子斟上一杯酒,淡淡道:“金大钟查到我们身上了。”
邪公子斜睨着他,冷笑道:“是你,不是我们。”
任宿忽然僵住,突然啪嗒一声,酒盅把手在任宿手中碎裂,酒水混着血丝淌下他的手腕,一双细眼眯得只剩一条缝隙:“你想过河拆桥?”
邪公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血,笑了笑:“忘了告诉你,这酒盅我下毒了。”
任宿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摊开手,瓷器碎渣刺进肉里带着碎肉翻滚出来,森白的皮肉像死人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哈哈哈……”
突然,邪公子大笑了起来,看着任宿铁青的脸就乐不可支,好似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好事情。
任宿脸皮抽搐,将手凑进鼻尖一闻,那股死人味儿逐渐散去,露出血肉本来的血腥味,任宿顿时明了,“这是化尸粉?”
化尸粉,江湖上毁尸灭迹,杀人灭口的居家必备之良品。
邪公子骤然止住大笑,斜低着头阴笑道:“真要是化尸粉,你还有命在吗?”
任宿愕然,却又听那邪公子毫不在意道:“你刚说什么?金大钟查到又怎么样?那十万两白银,即使他知道了,他敢翻吗?”
任宿怪罪道:“那你杀了河东五虎干什么?想引火烧身?别忘了,咱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邪公子惊疑道:“什么河东五虎?我根本就不知道好吧!谁杀的河东五虎?”
“你不知道?”任宿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邪公子,眼中是一万个不信。
“我杀人干什么?”邪公子舔了舔嘴唇,阴鸷道:“要真是咱杀的也就罢了,可谁要是想让咱背锅,那就得看阎王爷收不收了。”
呲啦一声,任宿将桌布撕掉一块包住手掌,不经意道:“可现在河东五虎死在的杭州地面上,金大钟势必要拿咱是问。偏偏这河东五虎……”
任宿吔了一眼,好似怪罪道:“现在人死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邪公子怪叫道,“难道你还留下了什么把柄给别人吗?”
任宿顿住,突然一拍桌子,大怒道:“我就知道那个死老鼠狗改不了吃屎,早知道就改把他一刀两断,先杀了再说。”
邪公子突然笑了,难以置信的苦笑起来:“没想到终日打雁,反被雁子啄了眼。”
任宿犹是气愤的捶了捶桌子,闷声道:“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去找大人?”
“你想死,我还想活呢。”邪公子不屑道,“不就是个金大钟吗?我让他查,看他能查出什么鬼来!他一个小小的杭州捕头,我就不信他还能反了天了!”
任宿讷讷不语,邪公子说的也是,只不过自己常年在杭州混饭吃,对金大钟实在还有些惧念,不过莫名的任宿心里没底,像是有些不安。
见任宿如此不安,邪公子示意他附耳过去。
“你回去,如此……这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元显在百凤楼甘之若饴的吃了一个闭门羹以后,却心有不安的打起腹稿来,但要对付老江湖任宿,元显觉得还是只有一个人最了解任宿,那就是当年带元显进任宿视线的老泼皮,原青龙会西湖街管事,何方。
这何方也是经年在杭州西湖地面混的泼皮,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杭州地面上传闻他最多的便是有次他赌性大发,赌资不够还压上了自己手指,从十指变成了何八指。婆姨也有人给他说过,却没过两天喝醉酒就拳打脚踢,把人打成重伤,婆姨也就没了。
现在何方退居二线,由原来的西湖街管事落了下来,一直一个人住在八王巷里。
从街边快打烊的客栈给割了三斤酱牛肉,提了两坛绍兴黄酒,元显便悠哉悠哉的走进了八王巷。
寻定了地方,元显便开始敲门,不一会儿门后传来咔咔咔的响声,继而门缝后露出一张满脸赘肉的老脸。
何方开始一愣,提起灯笼看了许久,才道:“原,原来是元小哥来了,你不是在关中的吗?”
元显提了提手中的家伙事,笑道:“对啊,来看看你,顺便和你聊聊。”
何方怔了怔,打开门,道:“家里简陋,让元爷见笑了。”
元显抬眼一看,还真是简陋。一缸清水落在左上角,右边扫帚碎木堆积,又有破碎泥瓦,看起来很是凌乱不堪。
“何地龙,就住这种地方?”元显怪异道。
“什么何地龙,元爷见笑了。”何方引着元元显进屋。
噗……嗤……
豆大的油灯你散发出昏黄的油光,元显自顾自的摆起了酱牛肉,酒坛子扯开,悠悠道:“想当初,还是你带我先进的窑子和赌场,后来又是你带我认识的任宿三哥,说起来,你应该是我的贵人啊。来,许久不见,我先干为敬。”
何方眼巴巴的看着元显把酒喝干,喉咙里咕噜一声吞下口水,念念不舍的目光收入眼底,沉吟道:“元爷,打开天窗,说亮话,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您今儿个来找我,该不会真是找我叙旧来的吧。”
元显将另一坛酒开封,递了过去,笑的像个黄鼠狼一般,眼睛里发出一点豆大的神光。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被干下来的?”
何方神情一动,虽然细微却被一直盯着他的元显看的一清二楚,紧接着,元显趁热打铁道。
“我相信你是人在江湖外,心在江湖内的。所以,请你告诉我。青龙会……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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