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幕)盘羊的梦境
你的祖先喜爱月光
专在夜深后嘶嚎歌唱
你的家人喜爱流浪
常在大漠中奔走徜徉
你有爹娘也有兄长
你是一只漂亮的小狼
眼中没有凶狠 多是迷茫
吻中没有尖牙 还是童腔
无意间走过你的身旁
禁不住凝神呆望
你的皮毛绒滑闪着油光
你的利爪锋健藏着刚强
我难抑心中的欢喜如狂
带着你奔向家园牧场
等你面对山巅 那团月光
等你叫声震彻 峡谷回荡
等你在孤烟中吞一抹斜阳
等你在背影后撇下一地血色惊惶
我要把你放在木栏围养
陪你写红尘段落的几篇文章
看你风驰四野 气焰嚣张
看你所向披靡 昂首称王
看你在沉思中注视着我——
婆娑树影下的 一头羊
(第2幕)第一印象
峡谷山间走过一头盘羊
寒崖陡峭挡不住脚步轻畅
绒毛洁白身影康健
一对弯角指着正前方
我在山顶 眺望朝阳
也在谷底 填饱梦想
日出月落 寻思游弋
山泉小溪里看见过 一眸激荡
那是我跃过磐石后的血脉扩张
那是我风餐露宿时的意断情长
那是我峭壁前的凌空万丈
也是我雪夜里的翩翩遐想
这是我给世界的第一印象
一直都被四散传唱
这是我最自然的一个模样
从没有谁议论过短长
直到走入一片蛮猛山岗
闻见四野不是花香
乱石林立风呼雨啸
枯骨歪斜血迹流淌
象是谁的残食现场
岩石后闪过一只 瑟瑟孤狼
(第3幕)禁区
这是一片陌生的区域
四周高崖笔直矗立
阳光下仍透出寒冷阴郁
我飞奔离去
盘羊不爱低声下气
羊群不能任鞭打竿驱
敬拜晨光是我们的古老信奉
独行至此,我为寻找族群的至高岭地
夜幕降临,已无法赶回家园驻地
凭高远眺,只感到山风肆意
无边旷野,两三点星光熠熠
睡梦中,却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乍起,又看见昨日岩石后那孤狼一匹
目光冷冷,脚下不迟疑
飞身跃起,獠牙咬入我的前臂
蹬地一跳,和它一起滚下山去
侧身在地,我已没有逃跑的力气
前臂皮开,还淌着血滴
孤狼走近,我屏住呼吸——
一头盘羊的生命似乎到了终极
“为什么要占领狼的圣地?”
“只想让羊族迎接晨曦,并不知这是哪里。”
孤狼眼中飘过一缕凄迷
靠近一步,嗅了嗅我的前臂
舔去伤口边的几处血滴
不再回头,消失在茫茫夜寂
(第4幕)C形针
医生拿起一根C形针
针孔插入长线一根
穿过伤口两侧的皮肤,轻轻一扽
疤口合拢再不会血迹淋淋
半月后,前臂上只剩一道痕
盘羊又开始游走飞奔
蹚过山间溪水
跃过万丈崖深
群羊见了我无不点头承认
筋强骨壮活似一个山神
头羊也是闻所未闻
跌落百尺山谷只能侥幸残存
何况我前臂上的咬痕那么深
还要承受缝合时的疼痛难忍
医生迟疑着举起C形针
禁不住祈祷山林之神
秘密该不该守口如瓶
那个生命痊愈 都是因为一个狼吻
(第5幕)忍饥挨饿
秋去冬来一阵接一阵寒风
冰雪刺骨高崖已被霜冻
山空半月没有了食物
狼群一次次咬紧牙关冰冷
哨狼回山报信通风:
来了一队商人正兴致冲冲
要围剿盘羊锯下它们的角
剩下的羊膏肥脂留给狼群过冬
群狼听罢身影密成丛
竖起双耳倾听空中的动静
静谧林中一阵干枝摇动
仿佛送来了第一盆羊羹
哨狼提到商队的行踪
他们顾忌狼在山中
特邀狩猎共享成功
狼族老幼跃跃欲试心欢腾
孤狼得知后万般警醒:
都知道羊角精雕后拿去做酒盅
都知道商人的心思比石硬
谁知道会不会还要狼皮做披风
(第6幕)合谋~
盘羊也在渡隆冬
粮草储备非常丰盛
我心欢喜与羊族相同
这是个艳阳万里的暖照晴空
心欲翱翔美意重
跋山涉水望苍穹
不忘头羊的千般叮咛
再出发去找羊族的至高山岭
头顶飘来浓云几层
背后浮起凛凛寒冷
天际处行走着一排黑影
陌生的气味早已让我惊醒
攀上石崖迎着风
登高远眺一看究竟
人马踪迹星星点点数不清
峰顶岩石后却传来清楚的嘘声
回头看见孤狼脚步轻盈
走到我的隐藏处才把身停
细说商队的来意不敬
细说狼王的计策与心诚
得失利害把理讲清
一箭双雕需要我们把智谋用
(第7幕)饵羊的设定
回到家园驻地,带着孤狼
说明原委后领他去见头羊
头羊听过狼王的计策
沉思少许后清了清嗓:
“全盘计划中还缺一头饵羊
得能奔善跑还有胆量
我们渡过此劫唯有协作
族群的未来才能地久天长”
羊群中一片死寂,没有回响
完好的计策全靠谋略张扬
这是羊族百年不遇的考验
饵羊出征要凭运气和胆量
我心狂跳 情绪兴奋又紧张
父老家园命悬一线之上
通告商队行动就在今晚
没有退路,只有往前闯
镇定思绪后轻声说出:
“我愿出任这头饵羊”
声音吸引了所有目光
各种议论各种打量
医生在头羊耳边窃窃低语
伤势痊愈的秘密不再隐藏
头羊看了看四下,点头赞赏
孤狼补充一句:
记住,只要背后有马蹄声响
你就一直跑,跑到天亮
……
(第8幕)嚎唱
哨狼去跟商队通风
不犹豫当晚就行动
商队犬马全副武装
出发只待夜深人静
羊群转移到了狼山圣地
山脚下留了浓浓的狼的气息
骗过商人的猎犬 躲过箭戟
夜色中只剩那头饵羊的身迹
鹰犬惊动 马蹄不安
奔走的盘羊 飞速如电
转过密林 转过洞岩
我要把商队带入狼的包围圈
绝尘狂奔 引领着商人
直到狼声四起 犬马倒地纷纷
月色清亮 星高夜广
能听见追赶我的 还有一人
马蹄声近弓箭声紧
环山而上必须甩掉这个人
岩崖陡峭山路嶙峋
这里的高山草场盘羊能认
前面已是悬崖万仞
后面有烈马急奔
用尽最后的力气纵身跃起
身后的马嘶人吼瞬间停顿
夜色隐没了一起追跑的孤狼
山崖前他已全速赶上
目光冷冷脚下不慌张
飞身扑上 獠牙咬住马踝脚掌
人马翻滚跌入山涧
孤狼立在崖顶石边
一轮皎月凌空照射
孤狼望着悬崖的这一边
我从乱石间站起身
犹犹豫豫走过月影深沉
看见狼影仰首挺身
一声嚎唱已震彻乾坤
(第9幕)告白即告别
围猎商队是一场胜仗
狼群有了过冬的粮
同一片山林不能再住下盘羊
羊族准备着另一次赶场
又是那个乱石林立的残食现场
又是初次相遇的地方
又是你熟悉的身影模样
婆娑树影下走来 一头羊
岩石边站着曾经的孤狼
脚步犹疑目光迷茫
这是威风凛凛的一代新王
怎么没有了杀气腾腾 只有一脸端详
你从梦里走向我站的地方
我从树下走到你的身旁
没有月色 没有阳光
没有溪流缓缓 没有风起风扬
只有你暖暖的皮毛绒滑闪着油光
只有我弯曲的巨角指着正前方
只有静寂中的心思震撼
只有分别后的日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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