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警告，本文比较黑暗
我站在天台上,望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车流,心砰砰跳。
起了胆怯的念头,想后退,然而脚生根似的不听我的使唤。
我只觉得地面有股似有若无的引力环绕周身,车流在我眼前渐渐放大,随后就是天旋地转......
“呼!”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空气仿佛还在我耳边呼啸,我在高空坠落......
是梦。我的心逐渐平静。
幸好是梦!!!为什么是梦!!!
我是身体的囚徒,灵魂挣脱而去,而身体却纹丝不动。
我怀着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沉沉睡去。
再不起要迟到了,我不情愿地掐了把自己。重复做过无数遍的准备动作,身体按部就班,而思绪魂游天外。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扫了一眼自己还算整洁,东西齐全。身体下意识地躲避横穿的机动车,避过可能发生的总总危险。
是啊,尽责的监狱长是不会让犯人横死狱中的。
看着车窗外忙碌的人群,我好似能听到他们对生活的期盼。庸庸碌碌的人啊,仿佛准时上班就能寻得潘多拉深藏的希望。心甘情愿地围困在尘世中,我想象着他们心中生命的意义。
下车,走到校门口,校长的车在我面前横行,校门殷勤地打开,校长的车缓缓驶入。我想象着自己躺在路上,车子从我的身上押过,留下的会是血肉模糊?还是能认出我来。不过我也只是想想,人总要有点恶趣味。
“一叶,作业借一下。”
不出所料,我习惯性地把作业一扔,一只手迫不及待地接住,然后一群人争分夺秒地抄写。
不想做就不做啊,作业抄的再好知识也不是自己的,一到考试就原形毕露。
我作为少数自己完成作业的学生,就成了同学眼里的唐僧肉,每天都要想方设法求一口。
我做作业只是觉得如果不做产生的后果太麻烦,就当普度众生好了。
其实我潜意识是期待这一幕的,就当无聊生活的某种调剂好了。
“扑通”我回过神,发现学霸的屁股着地重重摔在地上。
“哈哈”我下意识地跟着同学们一起笑。原来是学霸同学答题时,调皮的男生把她的座位移开了。
心中感到一阵厌烦,初中的男生太幼稚了。我心中麻木,但身体却跟着应和。我隐藏自己,随波逐流,我不希望自己的本性暴露,作为另类,在班级里总是会被同学们针对、疏远。看看学霸的下场吧,因为学习好,人又高傲,所以被处处排挤。她守着遥遥领先的分数,回击着学校的不公,活的多累啊。
我一定不要变成她那样,一定!!
讨厌,物理老师又来他那突击检查的一套。
看了看周围同学们的愁眉苦脸,我装出为难的样子,打开试卷。
其实初中的课程对我而言实在是简单,而且我有好好做作业。
我飞快地心算着,答完题,时间还有富余。
我偷偷四顾,发现同学们都在心无旁骛地计算,有些人甚至脸都红了。
有那么难吗??我为难的看看试卷,看来是我高看凡人了,我提笔改了几个答案。
我有心保持中游的成绩,这样舅舅不疼,姥姥不爱,我最自在。想了想自己的试卷被当成励志地典范在老师手中挥舞,我心中泛起阵阵不适。我讨厌被关注,讨厌别人给我设定过高的期望值。
我有想过恶作剧一番,但那样一来会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更糟糕的是被同学孤立,被老师怀疑……
没实力,没魄力越狱的话,还是做个老老实实地囚徒吧。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咕噜……”肚子在打鼓,提醒我吃饭的时间到了。
我拿了盒饭,李婷婷坐到我身边。我在学校总是和几个关系好的女生一起行动,青春期的女孩子们大都如此,这样显得自己合群。
“xx男孩太帅了!”女孩子凑在一起还能聊什么?我嘴上说着,心里不解。我承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年纪荷尔蒙泛滥也是可以理解。但是那几个男孩在舞台上搔首弄姿,和我有什么关系?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为了维持住友谊,我专门储备了一些谈资。我自己没兴趣,但李婷婷他们一定会感兴趣的。如果被她们发现我是如此无聊的一个人,我们的友谊也就到尽头了。
我下意识地把桌肚里的一本书向里推了推,这部封面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系列,是李婷婷送我的,她们看的津津有味,好东西一定要和朋友分享嘛。我飞速浏览完毕就扔在一边,这本书的内里被我换成了《枪炮、病菌与钢铁》。
我真可笑,为了当一名模范囚徒,不惜每天戴着面具起舞。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受多久,也许就到下一秒。
那里应该有道伤口。我看着自己的手臂。
在学业压力不断增加的今天,学校竟然还有手工课,为的是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不过,随着年级增加,手工老师以后会经常缺席。
现在我拿着美工刀,研究着我手腕处的血管。青色的静脉蜿蜒起伏,动脉在更深处若隐若现。
我不止一次地想象着一把刀把我的静脉割开,鲜血是会肆意喷出,还是静静流淌?我是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解脱了!
可惜我知道静脉的血压不足以让我在短暂的时间内死去,而动脉我不知道潜伏于何处,我拿刀的手可能会错过它,也可能没有力气那么深入。
我能伪造一出漫不经心的事故,做手工用力过猛划破手腕,鲜血直流,听天由命。
我想象着老师同学们焦急地围着我,拿毛巾用力按压着我的伤口,打一个可笑的结阻止血液流出。我被送上救护车,医护人员一边鼓励着我一边温柔地做着急救措施。我在到处是白色的医院里醒来,老师和同学们拿着鲜花来探望,送上心知肚明的祝福。学校紧急叫停手工课,老师记大过,课程表上失去一门“不务正业”的课。一年见几次的父母出现,把我教训一顿,让我给他们省省心,匆匆离去。出院回家,只留下已经报废的浑身是血的衣服作纪念。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方式,只会带来错误的结果。
我收回心思,拿起做好的手工走向讲台。
放学了,同学们蜂拥着从学校一轰而出。在这件事的效率上我甘拜下风。
我总是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书包,有人也同我一样慢。我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他是一个很腼腆的男生,在班上很没存在感。我一开始都没想起来他叫什么。
就叫他“木子”吧。我为他起了个很没品的外号。
我每天在同一个车站等车,“木子”也在那里。车来了,他在我身后上车。
“你也乘这班车?”他忸怩了好久憋出这一句话。
“嗯。”一个男生说话如此唯唯诺诺,我略有不解。
一路无话。
之后一段时间皆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我们同坐一辆车,打个招呼,互不干扰,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熟悉的陌生人。
我不了解男人这种生物,在我的生命中,父亲的角色一直缺位,我没有近距离观察过男人,也从未想了解男人。男人对我而言,相像又不想,我手足无措,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当然,再迟钝的人也总有察觉的一天,何况我心思如此细腻。
我冥冥之中觉得“木子”喜欢我,每天我都给对方一个机会,今天也不例外。而“木子”每天都缺乏表白的勇气和自信,今天也是如此。
要不今天我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可是万一是我自相情愿呢?那场面会有多尴尬。
我摸不准自己的心,感情方面男生应该是踏出那一步的一方,这就是男女的重要区别之一吧,我胡乱猜测。
我会接受这段感情吗?不知道,我是如此怕麻烦的人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从未想到某天我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
车到站了。
“我回来了!”我照例大喊一声。一室寂寥。
我是如此自欺欺人,明明知道不可能有回音,还是每天坚持着,身不由己。
一人份的晚餐,我程序般地下速冻水饺。一家人团圆的晚饭已在记忆中模糊。
一叶,你要记住你只是一叶罢了。父母在我心中是参天大树,我只是他们树上抖落的一片树叶,他们早就不关心,不记得了。
我的卧室正对着小区花园,从高俯瞰,郁郁葱葱,涛声如剪。
如果从这里坠落,一定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我畅想着,刻意回避自己的血肉模糊。
我站在凳子上,无数次地想象生命的最后一次绽放,那一定也是我生命中最美的瞬间。
我正如一片树叶,回归到大自然的怀抱。
身体的本能阻止我,我心慌意乱,犹豫不决。
我放弃了,正如之前无数个夜晚。我拉上窗帘,隔绝伤痕累累的自己。
大概是怕自己后悔吧,在内心深处,我总有什么割舍不了。又或是内心不接受这种越狱方式。
我不知道。
终于写完了。初一的作业不难却颇为繁杂。
我像往常一样整理好书包,所有的东西都在它该在的地方。
熄灯之前,我照例拿起一瓶药。
那是安眠药,父母某一次回来时的无心之失。这是父母的馈赠吧。我小心地珍藏起来。
安眠药自杀,这是很小时候我听过的故事。
我旋开盖子,药片静静地躺在瓶底,任君采颉,一共有32片,我早已一一数过。
罢了,我收起药片,熄灯睡觉。
也许是明天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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