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问道让我分享孕育孩子的经历,我从头回忆了一番,除了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其他记忆有点模糊了。还好我当时笔记本里面也零零星星记录了一些,当时记录的初衷也是担心这些疼痛的、焦虑的、美好的、自责的瞬间,我想珍藏的瞬间,会慢慢被时间冲淡掉。
做了母亲的人,带有母爱的光环,这份母爱的力量非常强大,甚至强大到超越身体极限、改变性情。毛豆出生在晚上9:38,因为羊水污染,他是在29周+2天的时候被催生出来的。我经历的阵痛不是从隐隐作痛开始慢慢升上去的,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升到12级疼痛,虽然这份疼痛我只经历了3个小时,但是这3个小时的每一秒,都钻心般难熬。由于我对催生的药物太过敏感,宫口开得很快;另外医院的流程太过繁琐,在签了一张又一张的表单之后,就到了进产房的时刻了,镇痛没来得及用。后来护士跟我开玩笑说:“不用也好,省了3000多块!”,她是清楚地知道,我在签字的时候,手抖得握不住笔,在表单上胡乱地划了两下,这应该是我最不认真、最不负责的一次签名。表单上的内容,我没力气看,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我需要镇痛剂,越快越好”。
好像记得有人说过,上帝在创造女人的时候,赋予了她身体自动忘记生孩子疼痛的特异功能,这样她就会愿意再生第二个孩子。说来也真是奇怪,我现在只是当时的状态,对疼痛的记忆是模糊的,做梦也不会再次梦到。现在思考这件事情,得出的结论是:这份疼不是一种来自外界的伤害,是我自愿承受的一段艰难的路程,我相信我肯定能走出这段路,路的尽头是光明和新生。所以,我的身体不会记住。
生完毛豆,回到病房是凌晨了,当时我没有感觉到一点点困意,只是觉得饿和口渴。手忙脚乱的毛豆爸爸,在小卖部给我买了2包饼干将就着垫肚子。毛豆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上,一丁点声音都没有。毛豆姥姥和爸爸经历了大半天折腾,已经睡下打起了鼾。我一直清醒着,担心毛豆有需求,大人们睡得太沉,听不到。我想,他饿吗?冷不冷?被子有没有闷到鼻子?拉屎拉尿不舒服吗?我几乎一夜无眠,直到毛豆姥姥6点钟起来,我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还记得一个短视频里面说,孩子要降生去人间,他问佛:“你把我变得这么弱小,在这复杂、险恶的世间,我怎么生存呢?”佛说:“不必担心,我会派一位圣人保护你,在你每次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会立刻到你身边,护你周全。”佛说的这位圣人就是孩子的母亲。
医生嘱咐我身体恢复期间,尽量不要抱孩子。住院的那周,我基本是卧床为主,把自己当作病人。出院回家后,自我感觉已经康复,除了不出门之外,给孩子喂奶、换尿布,我能自己做得来的时候,尽量不喊婆婆老公他们;另外一个原因是:自己照顾毛豆,我会更安心。月子期间,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头脑昏沉沉的。最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好不容躺下要睡,宝宝醒了,接下来就是喂奶、拍嗝、换尿布、哄睡,宝宝终于睡着了。我要吸奶、换衣服、去洗手间、有时候吃点东西,把自己收拾停当刚躺下睡一会儿,宝宝醒了,新的一个轮回就开始了。日夜循环,两小时一次,一天循环六次。那段日子,身体上疼痛,加上作为新手妈妈对宝宝的担忧,无人说话的孤单,心情很沮丧。
上班前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一个人带毛豆。早上,毛豆爸爸给我买了早餐,与其说是早餐,不如说是一天的吃食。两三个月的毛豆,我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他感到不安全,睡觉也不踏实,一点点动静都可以把他惊醒。如果我抱着他睡,他就会睡得很踏实。所以我分不出时间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他二十四小时黏在我身上,上厕所都得找机会。产假四个月,除了带毛豆去医院体检,我几乎没有怎么下楼,我的世界只有一个毛豆,而我同样也是毛豆的全世界。
孩子是甜蜜的负担,下次跟你说说有孩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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