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时候,就有些疑惑,为什么苏杭苏杭,明明苏在前,杭在后,但好像杭州就是比苏州更知名。长大后,第一次去苏州的经历,颇有些传奇,起因不是园林,不是春茶,也不是苏绣,而是一款网游与几个东北玩家。
东北区服务器,常在一起组队的朋友里,辽吉黑一个不缺。某个周四晚上,下完副本在YY里闲聊的时候,说起会有一个假期,于是在苏州工作的哈尔滨朋友提议说:来苏州啊来苏州啊,我老婆想去西塘,你来苏州,周末我开车咱一起去。
我手指在键盘上停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问他:西塘是江苏的吗?他答:不,是隔壁浙江的,你来苏州,我带你去浙江玩!
不等我吐槽,另一个哈尔滨朋友突然说:都谁去苏州谁去苏州啊?我下周出差也去苏州,一起啊一起啊!我刚想说别起哄,在上海工作的长春朋友,已经接过话茬说:你们要都去,我也去,上海到苏州很快的!
就这样,周五晚上,我已在苏州。
刘传铭在《又见繁华:苏州传》中,说苏州是一个草木芬芳、杯盏温热、脉动安详的地方,是一方繁华照眼、丝管悠长、书香弥散、衣锦食美的热土。这也正是苏州给我的感觉。
从周庄双桥开始
《又见繁华:苏州传》里推荐,以“上古看门,中古看桥,今古看园”的线路踏访认识苏州,不过因为到苏州的第二天,就被朋友带去了隔壁浙江的西塘,周日晚上的回程,因要来州出差的朋友周三才能到,我选择了先去周庄,周三再回苏州市里。
因此于我而言,认识苏州的路线是从周庄的双桥开始的。华灯初上,周末的游人在我到来的时候,已经离去,微雨下的周庄,与繁华浮躁喧嚣的文明都市相比,仿佛另一个世界。
早就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后,还有一句最美是周庄。次日清晨的雾气氤氲里,走在周庄的青石板路上,仍被周庄那种古意盎然的美惊艳,有种误入古时某个年代,浑然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游览了张厅出来,便能看见合璧的世德桥与永安桥,看见陈逸飞那幅活生生的《故乡的回忆》。
《又见繁华:苏州传》中说,“双桥”油画(即陈逸飞《故乡的回忆》)成了西方重新认识中国的视角之一。石桥虽小,却承载了无可限量的文明跨度。
远望双桥,一横一坚,一方一圆,是画;走上双桥,波光桥影,舟楫往来,桥楼互衬,是景。
而苏州作为“世界上桥梁最多的城市”,又岂只有周庄的双桥?即便对于小学生而言,江枫渔火的枫桥,也不会是个陌生的地方。
思波桥、寿安桥、灭渡桥、万年桥、乌鹊桥、斟酌桥、普济桥、凤凰桥……苏州的桥,如诗如画,锁住了历史与沧桑,更锁住了人心,让人觉得春水绿波中,人,可以漠视时光流逝。
狮子林里没狮子
周三从周庄回苏州,因为来出差的哈尔滨朋友,与上海工作的吉林朋友,约好了晚上在苏州喝点儿。
找了旅馆放好行李,就去了狮子林。其实更想先去看拙政园,刘传铭在《又见繁华:苏州传》中说起拙政园,直接用了奇迹二字。但正是如此,更想留充足的时间给四大名园,狮子林于是成了我游苏州的首选。
狮子林原名狮子林寺,是佛教的道场,取意狮子座衣钵传承,清康熙南巡时为之题名“狮林寺”。狮子林里虽然没有狮子,却有竹,与竹下状如狮子的怪石。而怪石便是狮子林里,出没于太湖石假山间的、有时抽象又有时具名的石狮子。
始于元朝末年的狮子林,与元末画家倪瓒有着极深的渊源。《又见繁华:苏州传》介绍:“公元1373年,倪瓒宦游吴越,泛舟太湖,开启了人生最后一次远行。途经苏州时,狮子林主持如海特意邀请倪瓒参与狮子林的修建,并请为之题诗作画。这就是《狮子林图》的创作背景。”
据说清乾隆十分喜欢狮子林,甚至还在北京仿建了“狮林寺”。从第二次南巡开始,每次都要到狮子林,并先后题诗十首。“真趣亭”里的“真趣”二字,正是乾隆的御笔亲题。一处九五之尊都十分喜欢的园林,虽然没能像拙政园、留园一样,跻身中国四大名园之列,但作为赏玩和认识苏州园林,仍不失为一处好去处。
更因为游过狮子林后,还有一场东北网友的聚会加持,无论是园林,还是苏州,便都在我这个外乡人心中,越发温热可亲。
姑苏城内桃花坞
那一场东北玩家在苏州的聚会后,我一一走过拙政园、留园、沧浪亭、虎丘、山塘,也特意去看了阊门,最后才来到桃花坞大街的唐寅故居。
刘传铭在《又见繁华:苏州传》中直言:唐伯虎是苏州的一张名片。而最让我感动的,是刘传铭老师不是起笔就写江南第一风流才子,而是从浪漫与桃花讲起。他说西方的浪漫象征是玫瑰,中国的浪漫意象是桃花。而中国风的古韵桃花,不仅开在武陵桃源,也一直开在苏州平门内的桃花庵。
提到中国的花,牡丹、茉莉风华更盛,但我一直偏爱桃花。
春秋战国的夭夭桃花,大唐的人面桃花,南宋的小桃枝,皆让人沉醉。桃花没有牡丹的雍容,没有茉莉的幽香,却自有其独特的大俗大雅,时而简静,时而轻灵,时而艳媚,时而凄婉,不止盛于春时,更开在历史的深处。
影视剧里,唐伯虎风流倜傥的旷达才子形象深入人心。可只有来过古时被称为姑苏的苏州,来到桃花坞大街的唐寅故居,来到这个伯虎才子曾真实生活过的地方,你才能感受到时光的流转,因为在这里,虽有桃花,却没有影视剧里的桃花运。
八个表妹九个老婆是剧情需要,只有他笔下的仕女图,才是一株株千姿百妍的桃花。卖画为生,他说不使人间造孽钱。屡经磨难,他说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
正如《又见繁华:苏州传》中所说,桃花不是花,而是人,在一个超时空的风景里颤动摇曳。
《又见繁华:苏州传》里,刘传铭老师特意还用专门的章节,讲了刺绣与昆曲。
我在苏州也特意去听了昆曲,很多字句其实听不懂,却仍觉得那曲调倾耳忘倦,遏云绕梁。所以今天,在东北沈阳,读过这本厚厚的《又见繁华:苏州传》,除了白墙碧瓦在淡青的雾气中隐现于浓青的河道之上的景象,还有两句昆曲竟也曲调清晰。
不,不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是再后面的那句: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是苏州在记忆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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