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作者 | 龙潭河村支书

Kobe's Muse goes after his own life

#北漂三年，深漂一年#

过不了几个月就 26 了，未婚，有一个孩子气的女朋友管（惯）着我。我做互联网，高不成低不得不就，她做医疗。本来生活正常，过节回老家待了几天，心态有点小崩。

一直觉得在北京/深圳混得不错，这次回去，串门加扯淡，发现老家的同龄人都活得好滋润，简直是人间天堂，要啥有啥。吃得好，空气好，消费水平还低，很多女同学都在家带娃了，男同学或事业编制、或依靠家里关系进当地优质单位、或自己创业了。上班泡一杯茶喝到下班，下午坐到三点钟，只要领导不在就下班。什么是加班？不存在的。周末就是朋友打牌、网咖开黑、带娃远行。工资是没我高，房子面积倒是让我好生羡慕。

回到深圳，快两个月的时间，这些印记像是纹身师刻录在我脑中的纹身一般，让我睡不着觉。互联网公司就已经很压榨人了，不巧，我还在互联网金融公司，此处种种辛酸，懂得人自然懂，我不予赘述。去年年末，深圳从高新园到工业区，裁员的速度分分钟让你怀疑人生。我们这样的人，嘴巴上说不怕，可心里面儿，走路碰到HR都怕他会多看你一眼。只敢在电梯里面瞎扯几句，尼玛，老子还不想干了。回家干点啥不好，回家去干啥都开心。但是，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回家能干啥？银行卡上几位数，车房都一无所有，实在是没脾气任性。

过完年回到公司，看到的公司还在继续裁员，也看了为了裁员的而施展出的各种手段，自己心里也感觉到不舒服，其中滋味，一言难尽。但说来说去就是这点事儿。发完这些牢骚，该工作还得工作。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就是想不通，觉得憋屈而且不敢。想我上学那时候就是是很拼的，别人逛街谈恋爱的时间我都用来打工了，通宵通宵的像个把戏，不就是为了先苦后甜吗？然而爽的人还是活得那么爽，苦逼的我还是那么苦逼，那我拼搏这些年是为啥？努力的意义在哪里？

等到今天，这地儿，终于到我了，之前闻见的用在其他同事身上的手段这次换作是我来受刑了，一样都没落下，这是人性；即便如此，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反而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更像一位即将要去远足的游子。

这一年来深圳，我已经经历了两家公司，而这第三家，今天我也将和这群可爱的小伙伴们一一告别。

实际上很多时候我想。没有哪种生活一定比另一种生活更好。老家的生活真的不错：不加班，打麻将，喝茶扯淡，大房子……

所以如果真那么羡慕，或许我早可以回去。

或者可以辞职，跳槽，在深圳也有轻松的工作。

这些话听起来可能毫无帮助。本质上你也只是想发发牢骚，假如可以采取行动，你早行动了。这不是有很多不得已嘛：先天的经济能力，户口，学区，生活圈子……

但我更清楚，我有选择权，随时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是要面对这样那样的不得已，那又怎么样？毕竟是为了你想要的生活。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说这些话好像很轻松。

但我知道它不那么容易被接受。你有1000 个理由说明，现在的生活没办法选。它是身不由己的结果，无奈妥协的产物。然而在你内心深处，你知道这样说也不对。如果真那么绝对，也就没有烦恼了。反正不能选择，自然谈不上意义。

假如注定只能过唯一的一种人生，我们注定被绑定在老家，或者绑在大城市里，也就断绝了非分之想。好也罢坏也罢，都都是我们必须接受的。

但你很痛苦，所以，你知道不全是这样。

#我还在这里坚持、奋斗，有什么意义？#

每个星期，我都会和我的那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喝酒扯淡，我们聊得比较多的是“赚钱”和“机会”。

有时候我们也会聊到：“在这里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

我觉得一部分意义在于，假如你想回老家，随时可以辞职退租订票回家，这过程甚至会比你练了多年的QWER更流畅。而只是你自己的内心无法应允你这样做，因为你不甘心。

就是这么简单。

看看老家的那些一起毕业的同龄人，看看自己，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不敢辜负了她们，负了自己。

有很多个晚上，我都会睡不着觉，倒不是自己现在会有多累，而是你找不到一份可以让自己累得停不下来的事业去做。当你想要孤注一掷，奋力向前的时候，你却迷失了方向，不知路在何方。这段话用一个词“无可奈何”好像会更确切些。但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在选择、坚持，像是掉进了泥坑的山羊还在奋力挣扎，像是要蓄势待发。

别人的按钮在海底，你的按钮就在手边，等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那一刻，我相信自己能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

王小波在《黄金时代》里写道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文字来源于微信公众号：南山城下刀笔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