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芝
本文写于2015-4-5 20:02。2018年12月23日19:00,外婆永远地离开了我。
儿时的记忆,多半与外婆有关。
七八月雨季开始的时候,长期的干燥,外婆很珍惜水。外婆不在家的时候下起了雨,倾盆大雨,屋檐的水很快拉直。我就把家里所有能盛水的工具都放在屋檐水下,开始是装水的桶,接着喂猪的桶和盆也来了,所有的瓢以及我所有能盛水的小玩具一一出马,为的是将这无根之水最多的保存下来。外婆到家后乐得不行,一直说这水够用好多天了,一直夸我,心里那种美滋滋的感觉!长长的雨季,阴雨绵绵的日子,屋檐水已经没地方放了。外婆家放在屋檐下用来舂芭蕉喂猪的研臼里长出了一条条不知名的小虫,肉红色的,不停的上下蠕动,苔藓也长出来了,小虫在仅肉眼能看见的范围内一点点长大。直到雨季结束,阳光直射,水晒干了,小虫死了,苔藓也没了。
也是七八月的时候,烤烤烟的季节,外婆会去地里挖小洋芋回来,舅舅把很多洋芋放进烤房的炭火中。香味扑鼻的时候,洋芋烤熟了,外婆的火腿洋芋白菜粥也熬好了,烤洋芋很香,粥也很可口,小小的幸福。在外婆家吃的最多的是玉米面团,外婆将玉米面揉得细而且圆,金黄色的面团,大小差不多均匀。小时候最怕吃的就是这个,到了喉咙的时候就卡住了,难以下咽。舅舅满满盛一碗给我,此时,桌底下的小鸡是我最好的战友,我会趁着大人没见的时候悄悄将面团倒给小鸡。每次吃饭,舅舅就不停地关注我的一举一动,而我会在他一眨眼的瞬间给饥饿的小鸡喂食,等他再次注意到我的碗,他就阴笑,我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有时候他盯得太紧,我实在没办法,任凭小鸡不停地围着我转。到快要结束时,我还颗粒未下,他就会故意和别人说几句话,这时我的机会也就来了、、、、、、拿起碗,让外婆夸我吃得真干净,只有舅舅在一旁笑着摇头。
外婆怕我肚子饿,在不开饭前就悄悄捏饭团给我,外婆捏的饭团很紧、很香。
外公年轻的时候小有才华,他会学各种鸟叫,树叶子到了他嘴里也能发出美妙的曲子。夜晚,在灯光下,当孙子孙女围着他时他会做出各种手势,我们就能在墙上看到动物的样子,有孔雀、马鹿、猴子。他还会给我们讲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故事讲了什么我已将朦胧了,但我会记得在烧柴火的有灯光的夜晚,他给我们的奇妙而幸福的童年。
要回家了,外婆会和点麦面,和得很稀,用猪皮擦一下柴火上已经发烫的乌黑油亮的锅,将和好的面倒进锅中,转几圈锅后,粑粑就熟了。粑粑外脆里嫩,香香甜甜,很是馋人。外婆说她多做点让我带回去给妈妈吃,我眼里含着泪的出了门。爬上一个大坡,经过几个大粪坑,再穿过成片的麦田,过一个大水塘,穿过充满灰尘的小道,又是一个小水潭,离家就不远了。儿时每次回家都是大冒险,有一次路边突然冲出一条狗,咬了我。我一边哭喊着一边提着外婆的粑粑跑回家,到家时,粑粑还热乎,我看见系着围裙正在做豆腐的妈妈。还看见了她眼角闪过的泪花。
外婆是地主家的女儿,每次去看她我都缠着她给我讲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听她唱仿佛是上个世纪的歌谣,外婆沉醉在回忆里,我陶醉在外婆的歌声中。
现在,外婆老了,八十多岁的外婆已经不会做我爱吃的了。在灯光下,在阳光中,他绣着儿女们孙子孙女们的鞋垫以及围腰上的花纹。她不停的将菜叶子剁碎给鸡吃,哪怕鸡根本吃不了那么多菜叶,菜叶和鸡粪已经混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就这样剁着、、、、、、外公也老了,虽然现在装修过的新家早已不再烧柴火,但是他还是像年轻时一样,每天起床就上山找柴,走很远的路去山上把柴背回来,这样,一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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