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养过一颗蛋。
我还记得刚买它回来的那一天,我站在超市的购物架上,本着蛋道主义轻轻问那一排蛋:
“你们谁愿意成为我今晚的蛋花汤呀?”
它们纷纷举起双手表示愿意跟我回家,只有它向后退了一步,并说了一句:“傻B”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不是一颗普通的蛋,它的前世可能住在希特勒的裤裆
里。
由于当时超市人来人往,我觉得再这么跟这群蛋交流下去,也许会被后面排队的大妈爆裆。
于是我胡乱地把那颗蛋一塞就回到了家。
当天晚上我跟往常一样摸黑起来做夜宵,忽然听到冰箱里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打破了我本以为很安静,以后也会一直这么安静下去的生活。
我赶紧趴在冰箱上,想听听这群蛋在玩什么幺蛾子。
听声音,这次的交谈会明显分成了两派。
一派情深意切,一派桀骜不驯。
只听情深意切的那一派首先发问:
“二丫它娃呀,你为什么不肯被做成菜呢?来的时候你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好好劝劝你呢?”
听到这样直击灵魂的提问,我不禁感叹改革开放的春风果然吹遍了神州大地,让蛋都变得如此迷人。
“二婶,我想干嘛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们来插手啊!”
桀骜不驯的那一派似乎被问急了眼,声音高亢地像一只发春的公鸡。
我听着冰箱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进去主持一下现场。
当我打开冰箱的那一刹那,一眼就认出了被围攻的那派就是之前那颗希特勒蛋。
它正被围在蛋群中间,表情倔强地像英勇就义的刘胡兰。
我赶紧把它单独拎出来放在另一个角落里,从它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遗世独立的风采。
●●●
那晚之后,我时常会打开冰箱看看那颗希特勒蛋有没有生出新的幺蛾子。
因为我很想知道一颗既不想做鸡又不想做菜的蛋究竟想做什么?
终于,我抓到了这个机会。
还是一个深夜,凌晨三点,我照例起来做夜宵。
打开冰箱发现其他蛋都睡了,只有希特勒蛋还醒着,就像我一样。
冰箱里的灯微微亮着,照亮了我也照亮了它。
外面的街道很安静,其他的蛋也很安静。
我看着它突然间很想跟它说说话。
“如果我把你做成菜了,你会怎么样?”
它一言不发地继续盯着我看,并没有理我的打算。
就在冰箱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
“你这样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这一问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确实不知道如何把一个蛋逼成失足妇女。
“那你为啥不愿意失足呢?”
我兴奋地问出了这个世纪疑问,并搬了张凳子准备跟它来一场心与心的交谈。
“你先把你的臭嘴闭上,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它嫌弃地摆了摆幻肢,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开始说起它的故事。
“我出生在二郎坡的那个全自动化的养鸡场。那里的生活条件很艰苦,每只鸡都被关在小笼子里,吃一样的东西,拉一样的屎,生一样的蛋。”
好像想起了些难过的往事,它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
“那条流水线对鸡蛋的要求很高,一定要一模一样的蛋才会被卖出去,所以老妈生了我们之后都会教导我们要听流水线的话,不要做和别蛋不一样的事情。”
“你一颗蛋还能做什么?
我不解地问
“不做鸡不做菜,我当然就是做蛋啊。”
“做鸡做菜就一定不幸福吗?”
我不解地又问
“不一定,它们也许很幸福,毕竟这是社会规律造成的结果,如果它们都不幸福,那这个规律就不会维持这么久。但是对我来说,做蛋就是幸福。因为我知道,对比像其他蛋那样过一生,保持独立的自我更令我快乐。”
“那如果人家不理解你,乱讲你,你又有什么办法?”
我不解地又又问
“我会先跟它们讲道理,告诉它们这只是不同的选择而已。但是如果它们不听的话,我就礼貌地跟他们说CNM。”
●●●
自从那天晚上的交流之后,我和这颗希特勒蛋就成为了朋友。
或者说是我单方面把它当成了朋友,并且认认真真地把它养了起来。
每次有约会我都会带上它,把它藏在裤裆里,跟姑娘们说:
“这是我朋友,有了它我比希特勒还多两个蛋。”
和它一起看午夜场的电影,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要跟它来一场跨物种的世纪BATTLE。
每当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我就让它看着我煮蛋花汤,最开始它还手足无措地在那里瑟瑟发抖,生怕我一个拿错就逼良为娼。
后来它就胆子大了起来,又是给蛋花们念大悲咒,又是嘲笑我做的东西是猪都不吃的垃圾,手舞足蹈地好几次都差点给摔烂了。
快乐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很久,如果我知道后来有分离的一天,我一定会把这一切都拍成电影。
那天是《前任3》上映的日子,我下班回家赶着想带它去电影院看看姑娘们都是怎么哭的。
我打开冰箱发现它没精打采的,甚至破天荒地让我自己出去浪。
“你不想泡姑娘啦?”
我一把拿起它放在手里。
这一拿我就慌了,它的壳变得很薄,还有好几个地方都出现了裂痕。
“兄弟,你要臭了喂!”
我赶紧拿了保鲜膜给它包起来,甚至有想把它塞到冷冻隔的冲动。
每隔三个小时我都会轻轻地呼唤叫它一声,它有时候不理我,有时候会骂我是臭傻B。
到了第二天,我实在是不放心,把它裹到了我的衣服里,想用我的男性荷尔蒙带给它重生的力量。
到了中午,它终于醒了,挣扎着敲了敲我的胸膛。
“你不用救我了,我还是觉得做蛋挺好的。”
“······”
“我觉得我这一辈子过的挺好的,就算臭也臭地堂堂正正。不但做了一颗蛋所有能做的事情,还遇见了你这个多嘴的两腿兽。”
“······”
“我觉得能这么活一辈子,真TM带劲儿,就是以后没办法陪你去泡妞了。”
“你这个臭傻B。”
我像往常一样一指头戳到了它的脑门上,只是这一次,它没有再说CNM。
其实你知道吗?能遇见你这颗蛋我觉得比以前开心多了。
只是我后来再也没有遇见过会说话的蛋了,是你把我的天赋带走了吗?
冰箱里的小角落我一直都空着呢,因为那里因为那里曾经住着一颗世界上最懂我的蛋。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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