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43.3】爱问:“‘知止而后有定’,朱子以为‘事事物物皆有定理’,似与先生之说相戾?”
先生曰:“于事事物物上求至善,却是义外也。至善是心之本体,只是明明德到至精至一处便是,然亦未尝离却事物。本注所谓‘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得之”。
【43.4】爱问:“至善只求诸心,恐于天下事理,有不能尽?”
先生曰:“心即埋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
爱曰:“如事父之孝,事君之忠,交友之信,治民之仁,其间有许多理在,恐亦不可不察”。
先生叹曰:“此说之蔽久矣。岂一语所能悟!今姑就所问者言之。且如事父,不成去父上求个孝的理;事君,不成去君上求个忠的理;交友、治民,不成去友上、民上求个信与仁的理。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不须外面添一分。以此纯乎天理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
爱曰:“闻先生如此说,爱已觉有省悟处。但旧说缠于胸中,尚有未脱然者。如事父一事,其间温凊定省之类,有许多节目,不亦须讲求否?”
先生曰:“如何不讲求?只是有个头脑,只是就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讲求。就如讲求冬温,也只是要尽此心之孝,恐怕有一毫人欲间杂;讲求夏凊,也只是要尽此心之孝,恐怕有一毫人欲间杂,只是讲求得此心。此心若无人欲,纯是天理,是个诚于孝亲的心,冬时自然思量父母的寒,便自要求个温的道理;夏时自然思量父母的热,便自要求个凊的道理。这都是那诚孝的心发出来的条件,却是须有这诚孝的心,然后有这条件发出来。譬之树木,这诚孝的心便是根,许多条件便枝叶,须先有根,然后有枝叶,不是先寻了枝叶,然后去种根。《礼记》言:‘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须是有个深爱做根,便自然如此”。
【43.5】郑朝朔问:“至善亦须有从事物上求者?”
先生曰:“至善只是此心纯乎天理之极便是,更于事物上怎生求?且试说几件看”。
朝朔曰:“且如事亲,如何而为温凊之节,如何而为奉养之宜,须求个是当方是至善。所以有学问思辨之功”。
先生曰:“若只是温凊之节,奉养之宜,可一日二日讲之而尽,用得甚学问思辨?惟于温凊时,也只要此心纯乎天理之极;奉养时,也只要此心纯乎天理之极。此则非有学问思辨之功,将不免于毫厘千里之谬。所以虽在圣人,犹加‘精一’之训。若只是那些仪节求得是当,便谓至善,即如今扮戏子,扮得许多温凊奉养的仪节是当,亦可谓之至善矣”。
爱于是日又有省。
心得
须是有个深爱做根,一切皆在内心。对父母有深爱之心,自然和颜悦色;对爱人有深爱之心,定会温情脉脉;对工作有深爱之心,必会兢兢业业;对同事有深爱之心,定然守望相助。深爱发乎于心,见之于行,这些都是伪装不来的,假若没有心中深爱,即使一切行为合乎礼仪规范,也会被一眼看穿,自己也会非常不适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