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可以不参加期末考试了,万岁!
7月2号早上六点半,我的同学们要去镇中考试了,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夏冬坤家长吗?我们都要坐车去镇中考试了,夏冬坤呢?让他赶快到校,十分钟后不来,我们就不等他了……”
“老师,我就是夏冬坤,本想给你请假呢,我考试不成了,头疼要炸开了,可能是重感冒吧?”我强忍着笑,故意嗡声嗡气地说。
“你这个孩子,平常信马由缰的,进学校如上商店似的,期末考试再不参加,上九年级没成绩咋编班呢,唉。尽量坚持着去,那俺就不等你了,争取八点前赶到镇中,别再骑电动车了,乘公交车,啊?”老班语气虽然温和,但我仿佛又看到她那副“苦丧脸”。
“好吧,谢谢你,老师!”我挂了电话,没事人儿似的,又躺在床上预备再一次进入梦乡。
我却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如翻烙饼一般。
我也想去考试呀,可脑子里啥也没装,每门课就考它几分十几分吗?何况再一次踏进镇中,我有何脸面再见我的老同学呢?
想当初,从镇中转到二中,开始还真是挺努力的,对老师有礼貌,对同学热情,认真完成作业,星期天回家还能多看点书,第一次月考还考到全班前几名呢,一年不到,我成为二中全八年级垫底的学生了。
墙上闹钟的每一声“滴嗒”,都成了敲痛我心的锤子,过去的影子在我面前一一展开。
三年级时我的耳边总响着爸爸妈妈的争吵,因为妈妈的据理力争,爸爸逮着东西就砸,每次我都庆幸电视机还完好无损,我总还是能看自己喜欢的《西游记》,妈妈哭着抱紧我,两眼惊恐而绝望。
“你爸爸不要我们了,坤坤,咱们走!”妈妈牵着我回到外婆家。
住外婆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妈妈得找工作,她对我说“坤坤,听外婆外爷的话,妈妈得挣钱养活你。”待我再次见到妈妈时,掐指一算,她已走了快半年了。
这次,我们又走到妈妈的新家,一个高个子说话温和的男人成了我的新爸,可我已感到他的两个儿子对我的敌意,他们从各个角落像盯着入侵者一样,时时防备着我,我从未听到他们喊过一句“妈妈”,但妈妈每天陪着笑脸,对他俩比我还好多少倍,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俩在家时,妈妈会抱着我声音沙哑着说:“坤坤,忍一忍,你长大了就好了啊!”可我啥时候才长大呀?
不知怎的,我竟然考上镇中了,我和妈妈拥抱欢呼,“妈妈,咱们得忍到啥时候?我长大了我养你,咱走吧!”“傻孩子,别再说傻话了,你好好学习就中。”岂料,那两个孩子寻了一个由头,对我拳打脚踢,鼻血糊了满脸,我如一头暴怒的老虎把那个小的揍得满地找牙,我吃亏了,对他们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敌意,虽然那男的对我们仨一通训斥,对我和妈妈一再道歉和挽留,我们还是离开了他。
我对妈妈恨得牙痒痒的,妈妈又结婚了,“妈妈你怎么了,离开男人你会死?你不会自己正正经经地找一份事儿去做?我不再跟着你,我在镇中平时也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可我再也看不进去书了,只想下学找一份活干,“坤坤,再过两年,你就理解妈妈了,生活费我会按时给你,星期天回外婆家啊!”回外婆家?外婆外爷年纪大了,舅妈当家,也没有我多少好果子吃,唉,我成了多余的人吗?
我终于被班主任劝退了,也顺理成章地转到二中,二中是家人口中的“渣学校”,适合我这种不爱学习的孩子。我谁也不稀罕,何况谁也不稀罕我,正好,我可以随心所欲,我谁也不依靠,只要妈妈每星期按时给我不少的生活费,什么都是浮云。
我见到妈妈,才真正的无语———她竟然怀孕了,三四十岁的女人了,妈妈你咋想的?我漠然地盯着她的渐渐隆起的肚子,看着她脖子上的金项链和俗气的衣服,什么话都懒得吭声,似乎一切都与我无关,想让我和她说一句话?门儿都没有!
逃课是我的家常便饭,我喜欢唱歌跳舞,如果有钱我早就离开家了去外面拜师学艺了,可我没办法,到学校,我的周围围了一群子人,尤其是那些同班外班的“疯女孩”们,她们没理由不喜欢我呀:
元旦晚会上,我抢了全班人的风头,唱歌让好几个女生都听哭了。平时头发过一段就换个花样,什么“公鸡头”“方便面头”“蘑菇头”“西瓜皮头”之类的,一段时间不换我就着急。衣裳是中性的,越是小女生穿的我越想穿,老班苦口婆心,我才不睬呢,不让我去学,正好,哼!
我妈还不说我呢,你算老几?对了,趁着妈妈挺着大肚子的当儿,我得再蹦跶蹦哒,那一次,我拿着生活费跑到那家美容院,左耳朵打四个耳洞,右耳朵打了两个,用银闪闪的耳钉穿着,想拉风谁不会?老师看我像看怪物一样,同学们最佩服我的勇气,有几个外班女生也朝我跟前凑,我要的就是这效果。
妈妈对我恨铁不成钢,我对她也是,偶尔想起她抱着小时候的我痛哭的样子,心里还是一阵酸,可转念一想,啥样的人就有啥样的活法,她这辈子这样,我可得活得滋润潇洒些。
学习就这样了,考与不考有什么区别?拉倒吧,不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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