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诗经.黍离》
当意识到需要写点东西的时候,其实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缺乏深度思考的时间长了,脑子长满了锈,任何一些稍显精密细致的操作都似乎听得到齿轮摩擦的顿挫声。思想就像感染,高烧不退,卧床不起,让人恐慌
如果有一天连这份恐慌也消失了,这个世界属于我的部分,也就此湮灭。连墓志铭都没得及写下,这个世界就徒增一具空壳,余下的生命都只剩残喘,毫无高贵和应有的敬畏可言。
我的沉默必须让人听见,我的尖叫可以无声。中国人的脾性大抵都是如此,每个人都疲惫、都愤怒,可还是努力忍着。
最近常在自我实现和自我怀疑的坡道上做着西西弗斯式的滚石,步入中年,曾经天不生我,万古如长夜的豪壮渐渐褪去,慢慢洞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和真相,所有人都在佯装参加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所有的真相都藏着假相,所有的新闻都会成为旧闻,长街尽头的笑声背后总是哭声。
我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理解梭罗和普鲁斯特,我们活在以自己为名的历史里,每一笔都需要自己写就,所谓的内驱力不过是假如今天就让我死去,还仍有未尽之事。
看一场画展
市中心,这城市积压了一场暴雨,在成都明亮而平静的眼中,黑色方形建筑就像是隔壁天府广场上巨龙的储物柜,有时会去翻翻这个柜子,总能想起苏轼的那句“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艺术存在的价值,在于可以和历史无声无息的对话,你看到它,感知它,理解它,生命是被拉长的。
人生中得意和失意的时刻,都该去看看一些老物件,绘画的魅力又不同于雕塑,影像和文字,它从诞生之初就被精心保存了下来,无论是馆藏还是私藏,都近乎不遗余力的保护着它本来的样子。
这就让绘画具备一种宗教式的神性,特别是油画,而中国画是士大夫的画,就像哲学的两端,一个我即众生,一个众生皆我。
写一篇小说
他叫罗横,字昭谏,杭州新城人,生于公元833年,人们说,这是一个狂人。
罗横三岁知书,六岁能文,九岁诗名盛于乡里,拿到了妥妥的天才剧本。生来就是要状元及第,匡扶社稷,君臣相知,青史留名的,可是除了最后一条,他都没有做到。倒是落了一个“十上不第”的名声。从那以后是横不动了,累了,也不杠了,改了一个隐字。
人生最尴尬的境遇,大概就是人到中年,一事无成,却邂逅了十多年前少年时错过的那个人。
考不上功名的才子和色衰爱弛的歌姬,都是可怜人。
《唐才子传》中写,”隐初贫来赴举,过钟陵,见营妓云英有才思。后一纪,下第过之。英曰:“罗秀才尚未脱白”隐赠诗云:“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卿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不符合社会认同,不参照评价体系,心在万丈之上,身陷藩篱之中。
很多人喜欢罗隐,大概是喜欢那个假设中的自己。满腹才华,一身傲骨,澄澈如冰。
稍有姿色,稍有才华,都是蛮尴尬的事情。会在无数个时刻,你站在一级台阶上,自以为窥见了天光。
这是一个讲失意的故事,像一面镜子,映出了许多人一生中相似的不甘与和解。
就算星星碎了,也是掷地有声。
满地都是六便士,抬头也能看见月亮。
越岭穿花,山野都有雾灯。
这辈子,一定要,爱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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