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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活着 一个白血病人的生病自述:柳暗-新医生的腰穿 51

好好活着 一个白血病人的生病自述:柳暗-新医生的腰穿 51

作者: 燕悠扬 | 来源:发表于2018-12-04 09:23 被阅读1次

    新医生的腰穿

           病房永远那么紧张,假期的尾声,我已经在为床位忧心忡忡了,早早地预约排队,每天两个电话问着,终于如期地排到了床位,三进宫,我又杀回来了。

      容容已经结束了第一期化疗,回家休养了,23床阿姨还在,我这次居然又和阿姨排到了一个房间,大家都超开心,只是我看着阿姨的脸色又黑了些。

      新医生雷厉风行,立马给我布置了第二天腰穿,而且没有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上次顺利腰穿的喜悦还有那么一点点留在我心里,我安慰着自己,早做早了,就这最后一次了,胜利就在眼前。

      一大早,我就开始做准备工作,精神准备和物质准备双管齐下,我把对门操作室小高床的床单换好铺平,又问清洁阿姨要来了干净的被套,然后用意念祈祷一切顺利,全部就绪后,我在床上翘首以盼,医生们来来去去,却没有半点要我做腰穿的意思。

      又等到了中午,我看着对面房间忙碌起来,有其他组的医生开始做准备,我一下子急了,过去一问,说是他们马上就要做腰穿了,是另一个病人,不是我。我看着其他病人进了房间,上了床,躺在了我换好的床单上,百爪挠心。这什么情况啊,我一早就和医生确认过,就在那个房间,我是第一个啊!正挠着,新医生推着操作车来了,我冲上去,指着操作室关着的门,声音都结巴了:“有,有其他人、其他病人进去了呀!”“哦,是啊,让给他们了,我给你做床边腰穿。”新医生云淡风轻。“啊!我不要在床边做!”我的声音立马提了八度。“床边不是挺好,做完躺着也舒服点。”新医生面色不改。“我不要,我第一次在床边做,扎了40分钟都没扎进去呢!”我继续吼着,“再说了,我不是和你确认过了吗,就在那个房间做啊!我都准备好了!”“这有什么要准备的,已经让给他们了,就在床边做!”医生的嗓音也大了起来,说得斩钉截铁。

      我的嗓子一下哽住,眼泪开始扑哧扑哧地掉下来,医生把车推进病房开始准备,我一个人杵在走廊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半天,妈妈过来扶我:“走吧,怎么办呢!”

      我的眼泪哗哗地流着,怎么也止不住,我哭着走进了病房,哭着上了床,哭着侧身躺好,一直到腰穿结束,都还在哭着。我的心里委屈得不行,怎么做个病人就那么可怜呢,不就想少受点苦嘛,就这么难嘛!

      话说回来,新医生的心理素质还真不错,我就这么一路哭着,他没理我,也没受什么影响,手起针落,过程也挺顺利,收尾结束,终于开口了:“别哭了,都做完了,没你说得那么难抽啊!”我憋了气不回他,等他出门前,终于从嘴里憋出四个字,轻轻的:“谢谢医生。”

      躺平后,妈妈和23床阿姨安慰我,我把眼泪抹掉,冲他们咧了咧嘴角:“没事,不都做完了嘛,以后就不用遭这罪了。刚才心里难受得不行,怎么都收不住。”

      新的一天,我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新医生查房,我俩没事人似地讨论病情,又翻过了一篇。

      医生说这次要给我上三天的大化疗,用红药水,我说好啊,三天打完就能出院吗?医生说,可以啊,没啥特殊情况就可以出院啦。我说好的好的,来吧来吧。

      一期砒霜要打满14天,最快也要在医院住上17、8天才能出院,想着这一次居然打上3天就能出院了,心里欢喜得不要不要的。

      护士们开始打药,隔壁两床的药水都来了,就我的迟迟不见踪影。我在那边翘首以盼,23床阿姨看着我欲言又止,终于开口了:“那,那红药水很猛的,一般人,都,吃不消……”“哦。”我应了一声,没当回事。

      翠姐终于来了,看她小心翼翼那样,我就知道,来的这绝对是个厉害角儿!两层手套,托盘,低于平时50%的步行速度,翠姐一脸凝重,好像托的是个拍卖会上压箱底的宝贝。

      终于走到面前,我凝视着眼前这个宝贝,淡红色的药水被灌装在一个超大号的针筒里,静静地躺着,一点不显山露水。“这就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让人闻风丧胆,屁滚尿流的‘红药水’?”我拿着怀疑的眼光瞅翠姐。“可不就是嘛!”翠姐还保持着一脸凝重的样。

      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好几遍留置针,又反反复复地叮嘱我别动,一会儿有任何痛感都要马上汇报后,翠姐终于准备打药了,拿上那个大针筒,又颠了两颠,呼了口气,终于,那淡红色的药水被一点一点灌进了我的手臂血管。随着药水打进来,我立马感到一阵刺痛,从手腕处一直弥漫到肩膀。翠姐注射完,又检查了留置针:“怎么样,有感觉吗?”“还好,就是有点痛,还忍得住,跟着血管一点一点上去了。”“哦,这正常的,这药水很刺激的,血管壁会收缩。所以说,长期打化疗最好还是做PICC,时间久了,你这小静脉扛不住啊。”“这,这药水真这么猛?”我还是不太敢相信。“当然,你没看我刚才多小心,这药水一滴也不能落在外面,要是滴出一滴,碰到我的手了,我的手就会烂掉,要是滴到地板了,地板也会烂掉。最惨的以前有个病人,红药水打到血管外面了,手腕这块组织就腐烂掉了,这边还没法看,跑到北京看了好久才看好的。”翠姐轻描淡写地讲着,我却一连吸了三口气:“天哪,这么恐怖?!”“是啊,所以,小心为上。”翠姐帮我挂好吊瓶,冲我点了点头,走了。

      好半天,我还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情绪中,真有这么厉害的药水?那不就是武侠小说里见血封喉能把尸体给化没了的药吗?果然小说来自现实,化骨绵掌、含笑半步颠啥的恐怕也都有实在出处吧。

      这么厉害?真有这么厉害?我坐在床上静静地等红药水的后续反应来袭。等到中午,也没啥动静,照常吃完午饭,我嘲笑起它:“小样,不敢得瑟吧。嘿嘿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午后睡了一觉,还没起来,我就自己打脸了。小红的颜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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