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喜欢王之涣那首有口皆碑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虽然首句词意之间也奔涌着“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豪气,但紧跟着的“一片孤城万仞山”却急转直下,流溢出几分苍寂之美。这就是盛行于唐的曲调名凉州词。
凉州词,又称凉州曲,是达官显贵、宗室名流为凉州歌所填唱词,是唐朝时流行的一种曲调名。凉州(今甘肃省武威一带),因“地处西北,常寒凉也”,而得名。
忽然想到这儿,是因为最近读的《白虎关》,作者雪漠即来自甘肃大漠。今天一早看到秋水分享的笔记,里面提到写作技巧,需要逼真地写出作品场景。
看到书里那些活泼泼灵动的词,忍不住浮想联翩。《白虎关》中,品味沙湾地域的特殊性时,再次品出了满嘴的沙味儿。但这沙味儿也如王之涣的《凉州词》,带着大漠余韵未绝的风沙,空苍和寂寥,深深渗入每个人物的血脉。这种阵痛通过人物内心的精神追求渐次展现。浓郁的西北大漠生活气息与鲜活的人物性格构成了《白虎关》的厚实与生动。
第一章老顺发现儿子的丑事儿后,心里不顺,找老伴茬儿。结果老妻不理他的茬,顺带怼了他几句,就演绎出了这么一组有意思的对话:
老伴叫煮山芋噎住似的瞪了眼,脸上的肉蹦蹦跳着。许久,话音才冲开闸门:“看见了就看见了!凶啥?成精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还有脸说儿子……”
老顺脸上白一阵黑一阵,鼻孔里开始有了横气。初时他还在忍,等她提起箩儿斗动弹,开始涉及他的隐私时,便忍无可忍了。他伸出左手,撕住老伴的头发,抡圆右掌,瞄准那张黄脸,狠狠扇了几下。
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两人之间的争闹打斗,是不是和很多农村家庭的长辈特别有一拼?
再说大沙湾,也不是一味的风卷云涌沙漫天,好多次都细致地描绘了大漠温情的一面:
那时的大沙河还有水,有草,有清亮的石子。那石子,一个个捞出,放太阳下,有许多图案。兰兰搜集了好些石子,闲下来,就看那石子,成享受了。除了石子,那水也好,清冽,没一点尘滓。听说,这是祁连山的雪水,穿过漫长的时空,流了来,扭出个足够一村人生息的湾儿,就蜿蜒北去,不知所终了。沿了那河岸,就见沙浪蠕蠕,渐荡渐高,终于成沙海了。
简直就是一幅色彩明丽的油画了:在清亮的石子间,在清冽的碧水畔,坐着一个正在濯足的美貌少女。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微笑,和对朦胧爱情的期待。远处的背景,是白茫茫的祁连雪山。一轮金日悬挂天边,映照得沙海金光一片。
这样的沙湾,是不是可以媲美任何一处美景?
优秀作品的空间、时间跨度大,贯穿故事始末的人物、场景、对话、情节等等均是一环扣一环,这才见作者的功力和作品的力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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