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附近有个农贸市场,它被分割成了两大块,里面的一大块用来做卖菜的摊位,外面的一大块架起了两排门面,里面各类商品都有的卖,什么吃的、穿的、用的、玩的,等等。只不过这些商品因为置于农贸市场之中给人一种廉价感,来这边光顾的客人,看上去也都是一些穷苦的农民工以及这些农民工的家属们,偶尔会有一两个看上去光鲜的人出现在这些店面门口。
在一排店面中间,有一家日用百货商店,由三间门面组成,里面货物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除了日用百货,还有床上用品和各种家用电器。
在店中间的玻璃柜台前有张电脑桌,桌上张有一台半新不旧的电脑,电脑上的画面是一组监测镜头,镜头里基本都是静止状态,只有认真盯着看时,才能看出偶尔有个人影略过。
男人坐在电脑前,半趴着,眼睛无神地盯着电脑中的监测画面,心里沉闷不已。男人不解,这农贸市场人不是都挺多的吗?这些人呢?为什么不走进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电脑屏幕盯得累了,他又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货架上的百货,他的眼睛先是落在一个电饭锅上,黑色外观,很上档次,和他以前逛电器商城时看到的一样好。
他记得前几天有人问过这电饭锅的价格,可是当他告知客人价格时,得到的却是客人的一个夸张的表情。客人试着进行讨价还价,可男人却一口回绝了,他不明白,他并没有把价格抬高,这些人为什么还非要去还价呢?
他又看着旁边的床上用品,前段时间有人来买,当他报完价后,客人连个反应都没给,就不声不响地走了。那天晚上,他看了下上家留给他的商品价目表,明白了客人为什么连个声都不吱就走了,那是因为自己把价格报的太高了。
他又想起他们刚接手这个店时,虽然老店主留下帮忙了一段时间,可是因为店内商品实在太多、太杂,老店主走后,他和妻子在应付顾客询问时,还是不得不偷偷查看进货单来确定卖价,这其间就难免有些会记错价格。而面对顾客,他们除了报一个卖价似乎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来,他们只是慢慢等待着顾客做出决定买或者不买。
哎,不管了,反正接手这家店本身也不是冲着这营业额去的,男人想着。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不适合开店,他来接手这家店面时也是做过调查的,他知道这附近将会建地铁站,而这农贸市场最终肯定会迎来拆迁的命运。接手这家店,哪怕就等着这农贸市场拆迁,等着拿赔偿款也是好的。
男人这么想着,站起身抖了抖腿,抓了抓头皮,想把先前的那份无精打采驱赶开去。这时,女人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盘子,盘子里冒着腾腾的热气。
女人径直往男人这边走来,把菜盘直接放在男人面前,说:“吃饭了。”
男人看了下菜,一盘青椒炒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都是他喜欢的菜。男人看着这菜,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回复妻子道:“好嘞!”然后就进厨房盛饭去了。
女人饭盛好出来,在旁边堆着卖的塑料凳子中拿了个圆凳出来,在桌边放好,坐下。
2
两人刚开吃一会儿,女人突然说道:“我今天在里面买菜时听说这家农贸市场不会拆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有没有听说?”
女人是个漂亮女人,虽然也已中年,但脸上依然化着“精致”的妆容,这妆容在外人看来可能会有些怪异,但女人自己却乐在其中,平时没事时就喜欢在自己的脸上涂涂画画。在店内隔出的小房间里挂着一面圆形的镜子,女人每天早上都要在镜子前耗上个把小时。
女人语速很快,她开口说话时,男人正端起碗扒饭呢,等到女人最后一个字落地,男人的碗还停留在嘴边,筷子也僵在嘴里。
那扒饭的动作僵了十来秒钟后,那碗筷才慢慢放下来,先前强装出来的轻松感不见了,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低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女人重复了一遍她前面的话,“我听说这农贸市场不会拆了,你听说了吗?”
“你在哪听说的?听谁说的?”
“菜场的人都在谈论啊,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男人再次端起碗,以迅雷般的速度把里面的饭菜扒进嘴里,那嘴里瞬间像塞进了两个带壳的大核桃,鼓鼓的。他来不及细细咀嚼,扒干净后,放下碗就往外面走去。
男人中等偏胖的身材,一米六几的个头,套着一件泛黄的白色T恤,还有一头中分的短发。他半跑着往外面走去,随着他的跑动,他腰身上的脂肪也跟着轻微地震动着,还有他那头短发也跟着毫无章法地舞动着。
他来到农贸市场的大门口,他相信不管市场拆或不拆,有什么消息下来的话,一定会在这门口张贴告示。
农贸市场的大门由两堵长宽约半米高约三米的水泥墩子和两扇铁门组成。男人先来到左边的水泥墩子前,眼睛急匆匆地上下左右地扫了一遍,什么都没扫到后,又小跑着来到另一堵墙墩子跟前,亦如先前那般扫视起来,终于他找到了他想找的那张纸。
告示
尊敬的各位店主、摊主:
本农贸市场预计年底关闭,请各位店主、摊主做好相关撤离准备。
×××农贸市场
关闭?撤离?真的不拆迁吗?为什么不拆迁呢?怎么可能不拆迁呢?这地铁站不建了?还是站点转移到别处了?不拆我盘这店的损失谁来赔我?……
男人看着这张告示,心里一连冒出无数的疑问,随着疑问而来的还有一股无名之火。那股怒火慢慢升腾起来,从心底慢慢上升,然后蔓延至四肢,直至指尖,让他忍不住握紧双拳,想朝眼前的灰色墙面砸去,但看着硬生生的墙面,又想那样痛的是自己。最后男人很好地将那股怒火发泄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男人蹂躏过一阵自己的头发后,开始往回走。回到店里,他从电脑桌的抽屉里翻出一盒烟来。那是一盒普通的利群烟,放抽屉里是给抽烟的顾客预备的,只是放在抽屉里好久了,他也没怎么遇上抽烟的顾客,或者遇上了他也没发现,反正几个月里他也没散出去几根烟,好些顾客见他眼生,都把他递出去的烟给推开了。
男人平时也不抽烟,所以那盒烟在抽屉里一躺就是几个月。这回他抽出一支烟来,像模像样地给自己点上。
刚抽上一口,就因为强烈的不适感重重地咳起来。女人这时饭也吃完了,见男人咳成这样,问道:“你没事抽什么烟啊?”不等男人回应,女人又追问道:“这农贸市场不拆迁的话,我们这店怎么办啊?你先前转租下来投出去那么多钱,这损失谁来补偿我们啊?”
男人咳嗽停止后,又把烟放进了嘴里,狠狠抽了两口后,半张着嘴,让满嘴的灰白色烟雾逃出来。灰白色烟雾漫无目的地飘着,在即将接近女人的时候,被女人的手煽动着变换了方向。
“怎么办?我不也在想吗?”男人吐出嘴里的烟后没好气地回道。
“这农贸市场不是有管理员吗?你去找他问问吧?看看有没有哪里会对我们这些店主有什么补偿的。”
男人低着头听着女人的话,觉得女人的提议不错,他是应该先去找管理员的。他没有回应女人,而是接着吸烟,直到把手指间的烟吸到只剩一截烟屁股,才扔入桌底的垃圾桶,随后,他站起身回道:“好,我去找管理员问问看!”
3
男人出门时,顺便把那盒烟也带上了。他知道市场管理员的住处,在他把那几间店面租下来时,他跟着上家一起去找过管理员。当然,他也有管理员的电话,男人走出自己店面后,掏出手机先给管理员打了个电话,确定管理员在家后,便直奔管理员家去了。
管理员家在旁边的小区里,这小区是个老小区,里面的房子也都老旧。男人走到管理员家门口,敲了门。管理员来给男人开了门,并把男人让进屋里,然后各自在沙发上坐下。
管理员五十岁左右,额头有着很深的皱纹,穿着一件棕色T恤,显得很精瘦。
在沙发上坐好后,管理员又伸长手臂够茶几上的烟盒,那是一包软利群。够到后,直接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先给自己点上,随后又把那盒烟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一只手正放在自己的烟盒上面,思忖着自己这烟要不要拿出来呢?见管理员递烟过来,尴尬地推开了,说:“我不会抽烟。”
管理员顺手又把烟盒放到茶几上,然后一手夹着烟抽了一口后拿出,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是不是因为农贸市场年底要关闭的事情?”
“是的,就是为这事情来的,这农贸市场还会拆吗?是不是关闭后就准备拆了?”男人双手撑在自己的大腿根部,眼睛直直地看着管理员。
“拆是肯定会拆的,但什么时候拆?这我还真说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年底关闭后不会立马拆的,现在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农贸市场拆迁的消息。”管理员背靠着沙发,吐出一口烟雾后说。
“怎么会是这种操作呢?正常不都是关闭后就准备拆迁吗?”男人继续问道。
“谁知道呢?这是政府部门的事情,我们小老百姓只能按照政府政策办事。”管理员说完,夹着烟的手伸到茶几上的烟灰缸处弹了一下,弹下去一些烟灰后,又靠回沙发上。
听了管理员的话,男人心里有些愤怒,他想冲管理员嚷叫:“你是市场管理员啊,你应该知道啊!”可是他没有嚷出来,他不是来吵架的,再说即使吵肯定也吵不赢,就像他与自己妻子吵架一样,他从来就没有吵赢过。
在愤怒、焦躁与自我压抑的多重情绪下,男人的脸憋红了。终于在一番挣扎过后,男人又继续问道:“就算农贸市场不拆,我们都乖乖听话在市场关闭之前撤离,那政府部门对我们这些店主们会有什么补偿吗?”
“补偿?什么补偿啊?”管理员吸了口烟,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们这些店主在这里开店开得好好的,说关闭就关闭,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一种很大的损失吗?”
“有什么损失呢?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给自己找地儿转移啊!”
“转移哪是说转就能转的啊?那么多货物呢?”
“所以说要早做准备啊!我没有听说过会有什么补偿,而且我肯定这补偿是不会有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想啊,政府要有心补偿大家的话,就不会只是通知关闭农贸市场了,对吧?”管理员一边说着一边把剩下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在掐灭烟头的同时,还不忘抬头看看男人,额头深深的抬头纹也朝男人看过来,似乎也在劝说男人不要想什么补偿款的事情。
男人听后,腾地站起,把脸埋进双手里,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补偿呢?”他想起自己前一次盘店,就不小心盘到临近拆迁的店面,一家普通的五金店,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店即将拆迁,他也努力学着经营。那时候商品不像现在这样繁杂,他和妻子尚且比较吃力,常常陷入一种担忧之中,怕自己做生意会亏本,好在不久之后迎来了店面的拆迁,还意外获得了一笔补偿款。
“有什么不可能呢?政府也分地方的,有的地方政府有钱,有的地方政府没钱,有钱的大大方方给百姓补偿,没钱的就想办法不给补偿呗!”管理员看着男人,手肘抵在自己的双膝上,双手在膝前交叉着,继续劝说道。
男人放下手,低着头,又一次坐下。他没有回应管理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就那么呆呆地再坐了一会儿,然后又站起身,说:“我还是先回去吧。”
4
男人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店里时,女人正坐在电脑前玩着纸牌游戏,见男人走进店后,她抬头瞥了男人一眼,又继续盯着自己的纸牌,同时以一种旁观者的语气问道:“怎么蔫了?没问到赔偿款的事吗?”
男人见妻子坐了自己的位置,在桌前停住了,回转身从旁边拿了个凳子下来,摆在电脑桌边,坐着。
男人坐下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夹着烟的那只手抵在桌子的边缘上,一边吸着烟一边皱着眉头想事情,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女人的问话一样。
见男人一副毫不搭理的样子,女人不高兴了,停下了手上的纸牌,看着男人,问道:“你去找管理员谈得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男人淡淡地回道。
“没怎样是怎样啊?会有赔偿吗?”女人抬高了嗓音继续追问。
“他让我们死心,别想赔偿的事。”男人另一只手挠了挠头说。
“怎么可能不想呢?我们当时盘这三间带货的店面可是花了十几万的啊,那可是我们所有的积蓄啊!”女人说着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不能容忍自己与丈夫这么多年攒下的那些钱就这样打水漂了。
女人心里知道说这钱打水漂好像不太精准,因为那钱只是以另一种形式躺在店里而已,只是他们夫妻俩要把这“钱”的形式再次转换过来,不知道得耗上多长时间,她不知道他们夫妻俩能不能坚持下去,坚持不下去,这店里的货要怎么处理,他们都毫无头绪,唯一的盼头就是等着市场拆迁时,政府可以给些补偿,好弥补他们的损失。
“我不知道我们花了十几万啊,可是瞎嚷嚷又有什么用呢?”男人有些不耐烦了,说完就大口抽起烟来。他这才发现,原来这烟还真是个好东西,一口烟吸进去,立马感觉自己躁动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我当时叫你别租这店面,你偏不听,说什么等到拆迁时又能赚到一笔,现在我看你怎么赚!”女人越说越来气,一手叉到了自己的腰上,另一只手指着男人。
男人低着头,抽着烟,不再搭理女人,他也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搭上自己所有的积蓄,想当初,拿着那些积蓄准备从云南那偏僻的山沟沟出来时,自己可是当着众多亲戚的面拍着胸脯说过大话的,说自己要么不出去,要出去肯定挣大钱回来。
他也明白,这人想要挣钱,靠打工卖苦力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们出来就是奔着做生意出来的。只是现实给他狠狠上了一课,等他真的盘下一间店,成为一个小店老板后,才真正体会到生意人的不容易。因为是小本生意,又因为他们生性耿直中又带点愚笨,在与人交流,有点小冲突时总是不能很好地拐弯,把一些潜在客户都给吓跑了。
可即使知道问题所在,男人当时也是准备把生意继续做下去的,他相信任何事情总有个过程,即使是自己天性中的一些问题,也可以在长时间的磨炼下找到方法避免损失。
而他们想要把生意坚持下去,唯一能拼的就是时间。早上,别人八点开门,他们六点半就把店门打开了,这样可以拦截到一部分早上急需五金小件的顾客。晚上,别人七点钟关门,他们就拖到九点,也能等来一些实在的买家。
就在男人感觉店里的生意有些走上正轨,不至于亏本时,一张拆迁告示改变了所有的一切。告示的张贴彻底打破了男人对于自己做生意的所有幻想,好不容易上手的这门生意就这样即将被硬生生截断,他真的很不甘心,后面该何去何从?去另一个地方再找一家这样的店面吗?找店要耗多长时间?自己再去熟悉一个地方又要耗多长时间?还有这店里的这些货该怎么处理呢?要不要换别的生意来做?换别的生意又将耗上多长时间去熟悉所有一切呢?……
好长一段时间里,男人被这些事情缠绕着,缠得他每天都心不在焉。一天,两个陌生人来到他的店里,亮出了他们证件,说要做些登记工作,什么店面面积多少?有些什么商品?商品数量又是多少?柜台几个等等,甚至连店里有几个凳子都做了登记,男人不知道这些人登记这些做什么,只知道既然是政府工作,他也只得好好配合。
十几天后,又一张告示下来,那是能够获得赔偿的名单,男人看到他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便开心起来,因为这笔赔偿款,先前的那些烦心事也似乎没那么烦心了。
到政府部门领补偿款时,男人再次吃了一惊,他以为政府赔偿只是意思一下,最多万把块吧,毕竟他们的店面也不大,一间十几平的小店而已。可是他拿到手却有六万多,比他当时盘下这店还多了一倍的钱,这真的让男人有些喜出望外了。
拿到这笔钱后,男人在别处找到一家五金店,跟人家谈妥以怎样优惠的价格,把自己店里的货物转给他们,这价格肯定是有绝对吸引力的,不然怎么让人家一下子全盘接手他们店里的货物呢?
5
五金店里的货物清空后,他们从店里搬了出来,找到同在这个城市的一位老乡,他让老乡帮他找了间民房,他和妻子先过去落个脚,后面何去何从,先到老乡那里安顿下来再说。
老乡所在区域有点偏,好的工厂就那么三五家,而且都是重工业,大部分外地人来这边都是进了这些重工业工厂,成了灰头土脸的农民工。
男人真心不想成为农民工中的一员。他过来后,自己没事时,到处瞎逛起来,无意中他来到那个农贸市场,在入口处时他暼到一张纸上的“店面转租”字样。男人凑近看了下,店面就在这农贸市场内,是一家日用百货商店。
其实,男人看到这张纸时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抱着随意看看的心思往农贸市场里走的,也纯粹只是瞎转而已。他先是绕到里面的菜摊转了转,转好后,从菜摊那边出来,又开始在两排门面之间逛。
怎么说呢?这农贸市场其实也没有给男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虽然各种商品看上去很齐全,但这人流量真的看不出任何优势,和外面街道上的人流量应该是差不多的,甚至可能还不如外面街道上的人多。
因为在市场门口看到店面转租字样的缘故,当他看到某记日用百货商店时,还是特地进去看了看。他从床上用品前端的柜台处往里走,然后又顺着五金件柜台的一端往另一端走,随后又往外走,最后又浏览了一遍旁边的电器。
总体来说,这家店给男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不像旁边其他的店,给人一种不上台面的感觉。
“你要买点什么吗?”原店主见男人转了一圈,也没拿起什么商品来,便主动上前问道。
“我就随便看看,你们这店要转租出去吗?”男人随意地问道。
“是啊,你是在找店面啊?”原店主问道。
男人没有直接回复原店主,而是问了个他认为比较重要的问题,“你们这店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租出去啊?”
“是这样的,我家孩子准备回老家读书,我老婆要回去陪读,我老娘年纪也大了,也没法再继续帮我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只好转租出去。”原店主认真解释道。
男人“哦”了一声结束了他的问题。原店主见他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男人离开之前,在里面又随意地逛了逛,逛好后,对着原店主尴尬地笑了笑,走出了店面。
回到落脚处时,他跟老乡聊起了这个农贸市场,也聊起了这个百货商店,结果老乡一开口就告诉他说,“那个农贸市场都快要拆了,他们这个时候转出去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男人听到老乡这么说,立马来了精神,“你确定这农贸市场要拆吗?为什么要拆啊?”
“因为这片区域要通地铁啊,说是农贸市场那里以后要建个地铁站。”
“你确定地铁站会建在那边吗?”
“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吧!”
“那你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是什么意思啊?”
“你想啊,如果等到拆迁的话,那是不是有可能会有赔偿呢?人家好好在这里开店的,政府要人家搬离,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吧?这是我的想法,至于是不是真的会有赔偿,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所以我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男人听了,陷入一阵沉思中,他认为老乡说得非常有道理,加上自己先前的经历,是真的得到了赔偿款,而且赔偿款让他在短时间内赚到了自己投入的双倍的钱。就在这时男人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盘下农贸市场里的那几间店面。
这天晚上,他把这个想法跟妻子说了一下,妻子没有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场,而是先问盘这店需要多少钱?男人这才想起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给漏了呢。
第二天,男人再次去了那家百货商店,问清楚了盘店需要多少钱,也跟原店主表明了自己盘店的意向。
当他把盘店需要的金额告诉妻子时,妻子皱起了眉头,说道:“花这么多钱去转一家将要被拆的店真的可以吗?如果没有赔偿款怎么办呢?”
“怎么可能会没有赔偿款呢?我们已经领到过这样的拆迁赔偿款啊,不是吗?一定会有的。”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反正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再想想。”女人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愿意相信男人说的“一定会有”。
男人没有再多加考虑,他拿着先前领到的赔偿款和自己原有的一些积蓄去把那店盘了下来,开启了一场刻意等待拆迁赔偿款的短暂旅程。
6
想到这里,又想到现如今的这种情况,男人觉得这也是自己活该。
女人站在那里等着男人给她回应,可是男人只是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着烟,直到他把手上的烟抽得只剩一截烟头,然后把烟头扔地上踩灭,男人也没给她半点回应。
女人就那么看着男人,等待着,随着时间的拉长,她的心底里的火气也由一个小小的火苗蔓延成难以抑制的熊熊大火,先前的一手叉腰,这会儿变成双手叉腰。她努力控制着那团怒火,好不容易看男人踩灭了烟头,心想这回该回应自己了吧,却还是不见男人发出半点声音来。
女人忍无可忍时,先闭着眼睛大叫了一声“啊……”,随后她的拳头像雨点般落到男人的肩上,她一边捶打着男人一边质问男人:“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你准备怎么把这钱赚回来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赚回来啊!”男人被女人突如其来的捶打弄得毫无招架之力,只是下意识地举起双臂护着自己的脑袋。
“不行,你必须给我想办法把这钱挣回来!必须挣回来!”女人一边说一边继续捶打着男人。
男人任女人捶着,就在这时,他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把那十几万交到原店主手上的画面,心里也跟着闪出一个念头:是不是可以想什么办法让原店主把自己盘店的钱吐出来呢?
此念头一出,男人起了身,准备往外走。女人的拳头被晾在半空,见男人又一次往外走,大声问道:“你又准备去哪里啊?”
“律师事务所!”男人停下脚说道,说完后,便去找附近的律师事务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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