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年,我终于动笔写下了这些文字。再次回忆爷爷的过世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时间会带走一些伤痛,但不会是所有。直到今天,和爷爷的最后一面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去年的今天,我刚到学校,兴冲冲地去海马体拍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张面试照片,兴冲冲地发到了家族微信群里,大家说很好看。那时候我根本没有发现,这句好看背后有多么的敷衍、复杂。随后就是紧张的校外实习,我经常和家里打电话分享每天的生活,一切和往常一样。直到九月七号晚上十一点,我睡前习惯看一遍微信里的消息,刷到一个叔叔在群里的微信“抱歉,大舅的头七我没能去送”。我脑袋嗡得一声,一片空白。大舅是谁?什么头七?我不相信,肯定弄错了。怎么可能?这个人到底是谁?我攥了攥手心,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
“喂,妈,他们说的大舅是谁?不是我爷爷对吧!怎么可能?”眼泪已经止不住就下来了。
“本来不想告诉你,你才刚去学校”
我像傻了一样,挂了电话就开始哭。我不想哭,屋子里还有两个同学已经要睡觉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当我决定打电话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相信了这个消息。我一个人站在旅馆门口给姐姐打了电话,知道了具体的死亡时间,就开始哭。给男朋友打电话,可是已经互道过晚安了,回应我的是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只能一个人承受着突然的打击。旅店的大哥出门看了我好几回,毕竟,凌晨、少女、睡衣、嚎啕大哭,这几个词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眼泪就留下来了。我给家里打电话要回去,爸妈都不让,说家里商量好不让我回去,他们忙着处理爷爷的丧事,生怕我再路上出什么事。我哭着闹着要回去,奶奶给我打了电话,她也不同意我回去,她说她哭了三天已经不难受了,让我在这边好好的,不想在为我操心。我同意了,虽然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但我真的不想在让他们操心了。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
出殡那天,我穿了白衣服和姐姐视频,本来想安慰奶奶,结果隔着视频我俩都哭的不能自已。我一直都不能相信,总觉得一切和以前一样,我在学校,爷爷和奶奶在村里守着他们的小院,一起去遛弯打牌。寒假回家,我不敢回奶奶家,我怕回去就真的要面对爷爷不在的事实。可我还是回去了,陪着奶奶住了一个寒假,我们一起回忆爷爷生前的事,然后突然就哭了。唯一值得庆幸的事,爷爷一直都能走能动,没有躺在病床上痛苦,当然,这都是安慰自己的话。我知道,活着,比一切都好。
我一直不能忘怀的是我临走前的那个夜晚,中午我还在奶奶家,晚上回家收拾东西第二天要走,而爷爷当天晚上要去北京治疗,他来我家见了我最后一面。奶奶说,孩子中午刚走,怎么还非要去见?爷爷没有说话。他可能一直知道自己不会好了,但他什么都不说,我还等着寒假回来给他们带点大连的特产。没想到,最后一面来的这么快。
对于爷爷的离世,我们都很痛苦难受,但痛苦最大的还是奶奶。我们都有自己的小家庭,而奶奶失去了可以一直陪着他的人。除了爷爷,谁又能一直陪着她。她要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面对偌大的空荡荡的院子。她失去了他的王子,在余下的世界里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一直说要拍全家福,一直拖到姐姐结婚,然而这张全家福却再也不完整了。所以,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不要总说以后,以后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终归,我们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还要一个人离去。人还是孤独的,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你遇到的所有人都是人生中的某个片段。死亡,无可避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少遗憾。
我一直相信,死后的世界是我们现在世界的平行世界,不管在哪个世界,我们都要好好的。
爷爷等我回家的公交站
爷爷,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人生的旅程,我会努力更好的走下去,期待我们的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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