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堂留影38

作者: 饮酒扬波 | 来源:发表于2023-09-05 17:52 被阅读0次

    2023-9-6 三十八课

    古文经典交流学习群 郭老师

    郭志强,1996年毕业于河南大学历史系 ,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政史地》编辑部主任。

    2.22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语音整理
    好,我们今天来继续共同学习论语为政篇第22章。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这句话在论语里,是被大家熟知程度最高的一句话之一吧,尤其是“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成了我们许多人的口头禅,或者是座右铭。
    那它啥意思呢?就是说一个人,身为君子的人,如果没有信誉,那怎么能行呢?
    这里孔子所说的人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就是广义的人,所有人,与鬼相对应,活着的时候叫人死了就成为鬼。第二层意思,是一种狭义的,人与民是相对的,指的就是那些贵族君子,也就是说,诸侯啊,卿大夫啊,士啊,这些上等人。
    在周朝普遍认为一般的平民,他的道德水平是很低的,也不需要高,他不存在讲不讲信誉的问题。所以讲,“人而有信”,这个人应该指的是狭义的人,也就是统治者,或者说是指君子。我们在这里边始终要树立一个观念,这个论语孔子修订的目的,是给君子看的,给贵族看的。当然有人也因此批评这个孔子看不起劳动人民。
    因此我们说这个“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他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理解起来也没有大的问题。但是孔子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举了一个例子,这个例子呢,让我们今天读起来有点儿误入歧途的感觉。
    孔子做了一个比喻,“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在古代,用牛拉的这个车载重量比较大,叫大车;用马拉的这个车,载重量比较小,叫小车。无论是大车还是小车,它前面都有一个横木,用这个横木套住这个牛,或者是马的(脖子),从而,牵引这个车辆往前走。大车前面这个横木连接车辕有个销钉叫做輗,小车前面这个横木连接车辕的销钉叫做軏。这是个关于古代车辆上面的配件,它的名词都是专有的,我们今天理解起来呢,可能不太通畅,但是不管怎么说吧,它的意思是很明确的。就是说,无论是大车还是小车,缺少輗和軏这两个关键部位,就不能够行走。以此来作为比喻,一个人如果没有信用,就在社会上,是无法行走的。
    总的来看,这段话的意思呢,就很清晰了,就是孔子说,如果一个君子没有信誉,不知道他怎么在社会上通行,就好比大车没有輗,小车没有軏,这个车辆怎么能够行走呢?
    实际上我们如果对论语比较熟悉的话,我们会发现孔子对这个信誉的要求,在不同场合是不一样的,比如在后边的这个子路篇里边说: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就是说,你说的话就要去落实,这不是君子的表现,这是小人的表现。
    那孟子呢,则是进一步的对这个观点进行了发挥,说: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义所在。啥意思呢?就是说你说这话到底要不要去落实,关键看是不是符合道义。那实际上就是讲一个人说话要谨言慎行,不要轻易答应别人,轻诺必寡信。
    那回到这一章上,对于一个君子来讲,该讲信誉的时候呢,还是要讲的。既然做出了承诺,又符合了道义,那不去落实那也是不行的。今天的内容,我们就学习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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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说,人如果没有诚信,我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就像大车没有輗,小车没有軏,那车怎么走得动呢?

    大车,是牛拉的载重物的车;小车,是马拉的坐人的车,或兵车。“輗”(ní),大车车辕和横木衔接的活销。大车两侧有两根长杠伸到前面去,叫“辕”。一根横木缚在两辕端,叫“衡”。衡下面再缚一曲木,叫“轭”,牛头就套在曲木下面,这样牛比较舒适。

    那輗是什么呢,是连接辕与衡的活销,小木棍,外裹铁皮,竖串于辕与衡的两孔中,使辕与衡可以灵活转动,就像现在的滚珠轴承,只是它滚的不是钢珠,是外裹铁皮的小木棍。

    “軏”(yuè),是小车上置于辕前端与车横木衔接处的销钉。小车只有一根辕木,在车前中央,曲头向上,与横木凿孔相对,軏贯于其中,和輗是一个作用,都是轴承。

    孔子这个比喻非常精妙,车本身有轮,又驾牛马,但是没有轴承,就不能灵活行动。人如果没有诚信,那这人就寸步难行,别人不信任他,他就什么都干不成。人与人之间相互没有信任,社会运行成本也上去了,会卡成社会的死结。

    诚信则得自由,无信则卡死自己。

    孙中兴详解

    这章的主旨很清楚,就是讲“信”,只是不清楚这是在什么场合对谁说的。

    孔子说:“一个人要是不守信用,这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可以在社会上生存下去。就像大小车辆少了关键的零件,它依靠什么负重行远呢?”

    在之前的《学而篇》中,就出现过六次提到“信”,其中三则是孔子说的(《学而篇》1.5、1.6、1.8),另外三则分别是曾子(《学而篇》1.4)、子夏(《学而篇》1.7)和有子(《学而篇》1.13)说的。本章是《为政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讲到“信”。

    孔子用当时大家显然都知道的车上的“輗”(ní)和“軏”(yuè)来比喻“信”的重要性。可是,孔子没想到这个适合当时说明的例子,并不适合我们这个时代。因此,举例也得“与时俱进”。这在汉代就已经是问题了。

    最早的何晏批注就引用包咸的详细解释:“大车,牛车。輗,辕端横木,以缚軏。小车,驷马车。者,辕端上曲钩衡。”后来的各家古注也都差不多绕着这个解是稍加损益,了无新意。《说文解字》解释“輗”,意思和这里说得差不多,却没有解释“軏”。对我这个没看过古代牛车的现代人来说,这样的解说跟没有解说是差不多的。如果有图解会比较好,但这样可能就苛求古人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有图解本,《论语》可能会有趣多了。反正这两样东西是古代牛车或马车上很重要的结构要素,没有的话,车就散了,就别提要负重行远了。

    最后一句话“其何以行之哉”中的“行”,是一语双关,是说车子不能上路,人没“信”(信用、信誉、信用卡)就别在社会上混。

    有关君臣之间的“信”,孔子强调过“民无信不立”(《颜渊篇》12.7);“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子路篇》13.4);“笃信好学,守死善道”(《泰伯篇》8.13);“信则人任焉”(《阳货篇》17.6)或“信则民任焉”(《尧曰篇》20.1);弟子子夏也承传师说:“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子张篇》13.10)

    有关朋友之间的“信”,孔子把“朋友信之”(《公冶长篇》5.26)当成他的理想,他的“教学四要”里也强调“信”(《述而篇》7.25),提醒“不亿不信”(《宪问篇》14.31)是不好的,要“信以成之”(《卫灵公篇》15.18),才是君子之行。

    师生之间当然要讲信,不过连孔子也曾经轻信宰予的话感到后悔,后来对人的信任转而更加谨慎:从“听其言而信其行”转变成“听其言而观其行”(《公冶长篇》)。

    国与国之间的“信”也很重要。《新序·节士》中就说了这么一个引用到本章的故事:齐国国君攻打鲁国,要鲁国拿出岑鼎这个宝物作为和平的条件。没想到鲁国国君却用其他的鼎来顶替,齐国认为他不守信用,身为鲁国官员的柳下惠 也认为鲁君这样是不守信用的,就强调了“信之于人,重矣,由舆之也”,然后就引用了这章的话。

    总之,“信”先有“言”,然后以“行”证“言”,如果“言行合一”就是“信”。“信”适用的范围很广,几乎贯穿在所有的生活场域中。朋友之间、君臣之间、亲友之间、夫妻之间、亲子之间都是不可或缺的。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承诺、一种自己的生活态度,以及一种对自我的期许。

    不过这是一般性的说法。进一步来说,如果光是“信”而不知变通,那就是“谅”,古人喜欢提的“尾生之信”就是个不知变通而死在桥下的恶例。孔子和他的私淑弟子孟子都不赞同。在《子路篇》第二十章中,“言必信,行必果”竟然被称为“硁硁然小人哉”,《孟子·离娄下》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让孔门初入者大吃一惊:这孔门卖的什么膏药?这门的人都不讲信用吗?难道“信”是对“小人”讲的,“大人”不来这套?当然不是。

    “信”也要能“唯变所适”,那就到达了“义”的更高境界。有子这么说过:“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学而篇》1.13)刚刚引用的孟子那段也是师承这种说法。换句话说,就是不管进退存亡都不能失守正道(《易经·乾卦·文言》)。

    可是,孔子在讲到“益者三友”时,有提到“友谅”一项,如果“谅”不如“信”,“信”又不如“义”,那么孔子为什么不说“友义”呢?

    “依经解经”有时会碰到这种前后矛盾的说法。我们要注意什么时候是一般性的说法,什么时候又是对举的说法,什么时候又是进阶性的说法。这些层次恐怕会随着自己年龄和经验的增长而获得不同的感悟。这也是每次读《论语》会有不同感悟的原因,一种经典和自己经验的不断交流互动。

    回头想想,这么简单的道理,恐怕又是对樊迟这种层次的人说的。这种人历代都有。我们未被启发时,也都是有个樊迟在我们心中。读《论语》,让我们的樊迟变成孔子。

    〔附〕轭(横木)的受力点

    世界最早的战车是公元前2500年左右两河流域的乌尔战车。乌尔战车有独辀(类似于车辕)和短衡,然后用颈带把马的颈部固定在衡上,在曳车时,通过衡和辀来拖动战车前进。这样一来就有一个弊端,就是马跑得越快,呼吸就越困难,马的力量的发挥受到很大的限制,不能充分发挥。这种系马的办法被称为“颈带式系驾法”,后来的希腊罗马也多用这一方法,最多在颈带之上加腹带,但仍难以解决颈带压迫马气管的问题。

    比起同时期的西方,我国春秋的马车则使用“轭靷式系驾法”,轭是指驾车时搁在牛马颈上的横木,靷是一头套在车上,一头靠在牲畜的胸前的绳索,真正受力的部件是叉在马肩胛前面的轭,传力的则是靷,这样能够使马的受力点落在肩胛两侧承轭之处,颈部无需被系得很紧,只要起到防止马脱轭就可以了,曳车受力并不靠它,从而解决了压迫马气管的问题,使得战车的速度得到提升。

    到了秦汉时期,我国又产生了鞍套式系驾法,把车辕放平,这样支点得以降低,免除了木轭对马造成的磨伤,还可以充分利用马的肩胛两侧,既可以保持行车的稳定,又能增加马拉车的力量,这种方法一直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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