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从北方发来视频,是她回内蒙看的第一场雪。
冰天雪地里,录着视频,一开口,就是久违的熟悉,还有亲切。
她说,这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雪。
一场大雪我个南方人看着却已经是冰天雪地了,白茫茫的一片,大雪覆了房屋、道路……甚至她的头也开始白了。雪还在下,拉拉扯扯,似是在嬉戏,可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我想这是一个寂静得只听得到下雪的声音的午后,她独自在室外拍着,给我看北国的雪。
我说,这还不大不小喃?放在蓉城,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今天,这里阳光明媚,晒得人暖洋洋的。昨日大寒,天儿应该会一天天地暖起来了,过了年,等到你来的时候,应该不会冷到骨子里了。
她是北方人,可一到冬天,就开始畏手畏尾,早早穿上了棉大衣,羽绒服,裹得厚厚的,要是矮点,活像个圆润的不倒翁。
她老说成都的冬天冷到刺骨,是无法抵御的冰冷;还少见太阳,不,不止冬天,全年都很少见,妨碍我长高,我还是觉得我还能长高一点的……
这么说来,我从小就是被这蜀地的云雾耽误了,它们挡住了太阳,所以我才长不高?我反问。
然后我俩是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我们都是处在青春期屁股后的人了,长高,是好几年都不曾有过的事。同是165左右的个子,在南方女生中我不算是矮,她在北方女生中算不得高。
她是内蒙的河南人。刚上大学那阵儿,总是有人问,你哪儿的人?见到老乡,分外眼红,两眼汪汪,都是刚离家的孩子,有种惺惺相惜的地缘亲密感。她是遇人先问别人,掌握主动权。别人说内蒙的,她就说自己也是;别人说是河南的,她也是;后来更是发展到了,遇到新疆的,说自己是挨着的邻省的;遇到东北的亦能套上近乎……用句以前的话说,大概就是整个北方被她承包了。但凡是个北方人,都快成了老乡。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南方人,而且是本地读的大学。对于这种打招呼认识的方式我不是很感冒,问起我,我说,学校里有没有我老乡,我是不知道的,出了校门,几乎就都是了。许是,出乎意料,诧异不止,她惊得说了一句,这么近!
她还说,那以后跟你混了!
我说,好呀。
结果就是,上学第一天同我一起“混”进了办公室。不过,不是偷偷摸摸搞坏事,而是,站办公室。对于新学期的这种惊险而刺激的行为,我已成习惯,毕竟从小,我就不是个安分的女子。可这次,我是真的没有不安分。一切,我只说是个意外。
穿着一身戎装,参加开学典礼,是我梦想中的大学生活。虽然我念的并不是梦寐以求心向往之的军校,只是穿着这身衣服集合去参加开学典礼。
一两万人集合的操场,略显得拥挤了些,一解散,我们迅速去吃饭了。俩人都没带手机,自然不知道有解散了还得去排球场再次集合的通知。于是就这样上了辅导员第一次通知缺席的黑名单,勒令我俩趁着午休的时间去办公室认错,不然军训学分重修,态度恶劣还要记处分。
恰巧的是,中午,新任命的各班班干部也去找辅导员开会。我俩去得早,大家也互不认识,辅导员来了,一个劲地笑着让我们坐,说,再等等,人还没到齐。其他人都客客气气地坐下了,我俩只是傻站着,不说话。不久,人陆陆续续地到了,我俩还在一旁尴尬地站着,辅导员每次招呼坐的时候,我们也不坐,就站着。
没多久,他大概是才反应过来,我俩不是来开会的,他开始了长达应该有半小时的批斗。中间还有一些来开会的同学进来,他又笑呵呵的转过头招呼人,再一脸严肃的回过头来说我们。最后,他说,念在初来乍到,初犯,下不为例,你们走吧。我俩一鞠躬,转身出了办公室。
一出门我就说,哎,明年不能再体验一把军训了。对了,你知道川剧里有个绝活叫变脸么?刚才他板着脸训我们,还能若无其事地转过头面带微笑地招呼别人,不去表演,可惜了。
她说,小点声,别让他听见,真不给你学分,还让你记个过。
我不服气道,军训就军训,再来几次我都不怕,又不是娇滴滴的软妹,我不怕。心里却嘀咕着,记过就不要了吧,据说那玩意儿会装进档案,跟随一生。
从这个颇不宁静的开学日起,我们就自动结为了小饭友。感情从第一顿吃饭惹出的是非中开始建立的。自此,从吃饭睡觉到日常出行,从诗书礼仪到漫谈人生,无话不说。
今冬是看雪,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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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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