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作者 | 巡光
本篇编辑 | 董小姐
插图来源 | ktkaaai
当值编辑 | 玄鹤
今日导读
“抑郁症”这个标签,似乎一旦贴上,就很难撕掉。当孩子抑郁后,家长往往战战兢兢、各种迁就纵容;而当成年人抑郁后,朋友与同事要么是唯恐避之不及,要么就是嘘寒问暖过分关注。
而此时,如果有一个人,始终不把患者当作病人,而是一直拉着他、陪着他,做人生道路上该做的事,会怎么样呢?
今天的这个故事,就让我们看到了一种可能性。作者经历了两次抑郁,而最后真正拉她走出泥沼的,不是父母,不是药物,而是一个有点“狠”的朋友,这位朋友,一直像对待普通朋友一样对待她,从不因为她生病而过多迁就,而是敦促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始终保持行动力。
在这位朋友的陪伴下,作者的的人生轨迹,并没有因为“抑郁症”这个标签改变太多,她顺利升学、度过了难关。
不轻易为他人贴上“抑郁症”的标签,而是把他当成正常人一样去相处,才是对抑郁的人最好的陪伴。
写这篇文章,是在我高考结束后的半年。
这是我作为“文艺青年”的第N次投稿,但是,这却是我第一次以白描的手法,写我的一位朋友,一位有点“狠”的朋友。
而正是她的“狠”,不断拉扯着我,带走出了抑郁的泥沼。
兵荒马乱的高三,抑郁来袭
遇见她,源于一场生病导致的考试失败。
当年,因为生病,我中考紧张过度,没能考上重点高中。而又因为填报志愿时的“迷之自信”,我没有填中间梯队的高中,于是,我掉档掉到了我们这里最差的一所高中,一所号称毕业生“基本只能上专科大学”的高中,这和我对我自己的期待,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年少的我,第一次面对理想和现实间的巨大沟壑,但好在,虽然我遭遇了巨大挫折,我还是说服了自己:只要我好好学习,一样可以上一所比较不错的大学。
我怀抱着重新出发的希望来到新学校报道了,发现班上居然有一个和我情况类似的女同学,她和我一样,学习很好,只是因为学籍问题来到了这里。我感觉自己找到了“战友”,我们自然成为了朋友,时常交流学习上的问题。
只是,那时我一心扑在学习上,拼了命地努力,一直想着要为自己的失利弥补一点儿什么,和她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高二文理文科,我们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我以为,她会像我生命中其他有过交集的人一样,因为距离问题,慢慢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几年后,只剩莞尔一笑的回忆。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只大黑狗”的来袭,我们之间的“交集”,才刚刚开始。
一切,要从我兵荒马乱的高三说起。
正所谓“天下高三一般黑”,来到高三,大小考试扑面而来,这本来是正常现象,但本就长期处在自我苛责和高强度学习中的我,面对更加频繁的测验、考试和愈发逼近的升学压力,我的精神世界更加紧绷,就像是一根长期绷紧了的皮筋,不懂得放松和休息,会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高三的到来,就是压垮我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这也导致我在学习上,开始有点力不从心了。
高三上学期期末,我的成绩掉到了全校第八名,无疑,这意味着民办大学,而这,又意味着高昂的学费。
我的焦虑开始直线上升,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烦”,我睡不着,吃不下东西,莫名其妙地想哭,什么也不想做,也丧失了对学习的热情。而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些都是抑郁症的前兆,是身体向我发出的求救信号。
我只是想着,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继续“混”了下去。
然而,时间并没有带来奇迹。我的情绪状况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懒”,我知道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最后,我独自一人走进心理门诊,得到了一张“轻度抑郁”的诊断证明。得知我生病后,朋友帮我驱赶了“黑狗”
说来奇怪,作为一名高中生,我居然有“病耻感”,走出医院的大门,我就把诊断证明撕碎了,仿佛真的可以做到“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身体和情感却是诚实的。那天晚上,我瞒过了爸妈,却瞒不过自己。鬼使神差地,我给那位朋友发了信息,我告诉她,自己可能抑郁了。
消息发出去之后,我紧张地期待回复,我甚至预想到了各种结果,被骂“神经病”、被拉黑。然后,出乎意料的是,我只等来一个“嗯”。
我疑惑不解,发了几个问号过去,她还是回复“嗯”,过了几秒,她又发“明天还要上网课,早点睡觉,拜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我在和她说今晚吃了什么一样平常。
在她眼里,我并没有因为确诊了抑郁而有什么不同,我还是我,是她的一个普通朋友,而不是什么抑郁症患者。
只是,得知我生病后,她似乎变“狠”了一些。
从那天起,她开始叫我起床、提醒我吃饭,我不想吃的时候,她会“没好气”地凶我。
她还会催促我按时上网课,要求我复习、做题,并且拍照打卡给她看。
在校园内,她还会拉我一起去自习室,陪我做卷子,给我讲不会的题,同时,也让我给她讲题。
我很不解,我问她为什么,她只回一句话“身边单招的人太多了,我想让你陪我高考。”
只是,当时的我不知道,她是在用“蛮力”帮我赶走大黑狗,她在奋力地拉着我“走出怪圈”。二次抑郁,朋友再度伸手
她的到来,就像一束光,短暂驱散了我身边的这只“大黑狗”,在之后的日子里,因为有她的陪伴和激励,我短暂忘却了自己有抑郁的这件事,我情绪逐渐稳定,专心备考。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网课结束,高三结束,我迎来了高考,考了518分。虽然不是很理想,但也算正常发挥,过了一本线。她考了560分,报考了另一所师范大学。
记得毕业典礼那天,在阳光下,我挨着她,我们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作为我们学校过了一本线的“优秀毕业生”,还一起拍了一张照片,那时的我们,笑得很灿烂。
只是,生活不是电视剧。最后的结局,不是大团圆,此刻的宁静,就是暴风雨中的“台风眼”。
我被不喜欢的专业录取了,土地资源管理,一个听起来高大上,却不适合我的专业。
理想和现实再度割裂,而这一次,我没法再独自振作,我又陷入了抑郁,只是这次,是爸妈陪着我去看医生。诊断结果和上次一样,轻度抑郁。
我又把自己的情况告知了她,但这次,她却和上次不一样了,她笑嘻嘻地对我说:“你怕啥,这事儿好解决啊。”
“你不是喜欢翻译吗?可以跨考MTI翻译硕士啊!我告诉你,翻译硕士特别卷,你再不努力,就要考不上了啊!”
我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欣然答应了她的提议。
然而,一想到要同时学两个专业,我的无力感开始袭来,我想要逃避,我开始退缩。
这时,和已经知道我抑郁的爸妈的纵容不同,和我的沟通交流,她还是冷着脸,还是一样的画风,还是一样的“狠”:
“你不是想跨考翻译硕士吗?背单词,别停下来。”
“你就是感冒了,不需要全部休息。动起来,快帮我个忙……”
“来来来,跟我做个伴儿,我想要参加这个竞赛……”
“你怎么还不写稿啊,再不写手生了……”
当我撑不住想离开这个世界时,她从来不劝我,而是会问我:“你想吃点什么?”可能,对我这个“吃货”来说,吃就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吧!感谢她的“狠”,让我用平常心看待自己
现在回望这整个过程,也许,她的这种方法,并没有什么心理学依据,但是,她的“狠”,确实真的帮我驱赶了大黑狗,让我的人生轨迹,没有因为“抑郁症”这个标签改变太多。
她对我的平和态度,让我不再有病耻感,而是用平常心看待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接纳一切。现在,我会坦然地告诉别人,我得了抑郁症,就像感冒发烧一样。
她对我的不迁就、不纵容,和对我陪伴和督促,让我不胡思乱想,而是用行动和努力去获得对现实的掌控感。
所以,经历过这些,我也想告诉那些身边有抑郁症患者的朋友们:请不要轻易给他人贴上“抑郁症”的标签,然后用一种异于往常的方式去对待他,其实对抑郁的人,最好的陪伴方式,就是把他当成正常人一样去相处。
现在的我,虽然还在恢复中,但是,已经好多了,我学会了与“大黑狗”和平共处,接受它的存在,不再否认它,并且珍惜这种病带给我的特异功能——“高敏感度”,它让我对这个世界体验更深,更有洞察力和共情力,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世界 。
今天,她问我,“你将来考研想考哪个学校?”
我回她:“和你一样,你们学校。”她问我为什么,我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说,“你猜呢?我去写稿了,这事儿保密。永远不告诉你!”
是的,我永远不会告诉她这个秘密,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这个密码就是,我选择这个学校,有自己的私心,我想和她做同学。我想靠近光,成为光。
其实,我想,这都不必让她知道,因为,风知道,风记得每一朵花的香。风会帮我感谢那个有点狠的朋友。吹起她的裙摆,在耳边偷偷告诉她……备注:每个人的体质和病症都不太一样,因此,文章中的治疗方式,仅做参考。给郁金香所有投稿及采编故事,默认可以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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