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与智慧04】苦难过后，为什么一些人成圣、一些人成魔？

经过苦海必成魔？

朱元璋从小很苦，家贫只能放牛。16岁那年淮北大旱，父、母、兄、姐先后去世，于是入皇觉寺为僧。不满两月，因荒年无收，寺主遣散僧人，朱元璋至此变为无依无靠的游方僧，尝尽世间冷暖。有人说，他年轻时经历的苦难使他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残忍的皇帝之一。

他疑心重，34位明朝开国功臣，只有一人善终。他嗜杀，一次微服出访，听到有人批评他的政策，语气不敬，立刻提兵三千，卒数千户。他手段残忍，频繁使用“剥皮实草”这样的酷刑，每州府立一剥皮之地，名曰“皮场庙”。苦难让他近乎成魔。

明太祖朱元璋之像，朱元璋的长相是史学上的一个疑难，因为每一张画像都不一样

近代宣教之父威廉∙克里从小也很苦，12岁就开始做鞋匠。20岁出头，师傅去世，他要照顾师傅的遗孀和四位遗孤。繁忙的工作中，他自学了拉丁文、希腊文、希伯来文、意大利语、荷兰语六种语言。但当他向教会提出要派出宣教士的时候，没有人支持。31岁的时候历尽艰辛成立宣教机构，把自己作为第一名宣教士派往印度，但短短两年之后，因为和差会意见不合，被切断所有经济、人力支持。之后十年，他儿子病逝、妻子抑郁、受到英国殖民政府和东印度公司的打压。1809年，他突然患病昏迷。从疾病中刚刚恢复后，1812年印刷厂大火，烧毁许多年写作的手稿。

在这样的重重打击下，他坚持不懈自己的初衷。他翻译圣经卓有成效，将全本圣经翻译为孟加拉语、印地语、梵文、阿萨姆文、Oriya文、Marthi语，另外将部分圣经翻译为29种语言和方言。他收集和整理了印度的历史，编辑了《印度历史文学与宗教鸟瞰》，以及孟加拉文、马刺塔文、和梵文词典。他积极挽救生命，经过三十年的努力，和诗人泰戈尔的父亲一起成功禁除了“苏替”（将寡妇烧死殉葬的习俗，梵文sati）。1834年，他在印度逝世，根据他的要求，墓碑上写着，“我是贫穷、可怜、无助的无名之辈，但落在主慈爱的怀抱中”。如此多的挫折、打击、熬炼没有扭曲他，而在这样恶劣环境下取得的成就也没有夺走他的谦卑。一生的狂风骤雨，他却安息在上帝的慈爱里。

同样经过苦难，为什么一些人成圣？一些人成魔？

“成圣？成魔？” 原作 Good vs Evil by Scott Hobbs from 500px

患难的果子

怎么成魔似乎比较好理解，现下很流行的宫斗剧不断地反复解释这一过程。一个原本纯真、善良的人，却不断被人欺压、苦待，为了复仇、为了生存，他们不得已变得跟他们原初所恨的人一样，甚至青出于蓝而甚于蓝。

怎么成圣？各种宗教和信仰都有自己的理论和近路，中国人比较熟悉的例子有佛教的“大侧大悟”，或者共产主义理想下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不仅大家对于如何成圣的理解不同，大家对于“圣”的理解也很不相同。在这篇文章里，我只会介绍保罗在罗5:3–5节的看法。

当圣经谈的“圣”的时候，是指我们反应出神的形象。为何经过患难，基督徒反而能更有神的形象呢？因为有些果子只能在患难中结出来。保罗在罗5:3–5里说：“不但如此，就是在患难中也是欢欢喜喜的。因为知道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因为所赐给我们的圣灵将神的爱浇灌在我们心里”。在保罗的描述中，苦难不仅没有让一个基督徒堕落，反而结出许多有益的果子来。

当使徒保罗写下这段经文的时候，他至少已经服事教会十几年的时间。他已经经历了他在哥林多后书11章里面所列举的患难，包括“多受劳苦”，“多下监牢”，“受鞭打是过重的”，“冒死是屡次有的”。并且很有可能经历很多更多的磨难。事实上，使徒保罗因为信仰耶稣基督的缘故，从一个众人都尊重的牧师，变成一个在犹太人眼中的叛教者，应当被处死。他一生当中也因此多次有生命的危险。保罗明白患难是什么。

在书信中，当保罗谈到“苦难”（θλιφις）的时候，他所指的是一种压力，或是一种肉体或精神的痛苦。保罗说，只有在这样的有压力、不顺利、受痛苦的情形中，有一些果子才能成长出来。有些生命的果子只会在失望中生长出来，有些恩典只能在风暴中才能领受，而有些永恒的光芒只能在长年的黑暗之后才可能看见。

保罗的观点在教会初期中很普遍，雅各书1：2–4、彼得前书1:6–7也都讲了同样的道理。他的逻辑其实也很简单清楚。保罗在这里说，患难并不仅仅是一种失去；事实上，在患难中，一个人可以获得一些东西。患难是可以结果子的。

首先，患难生忍耐。没有人可以主动的训练自己的忍耐，因为你一旦主动地选择忍耐一些环境，那种环境就不再是你不再想面对的。只有在被迫加给的压力下一个人可以增强人的忍耐。

其次，忍耐生老练，有些版本也翻译成品格。这里的老练或者品格就是一个人在压力下始终按着原则做事。没有压力，就没有真正的品格。譬如诚实，如果一个人诚实不仅不需要付代价，而且能够获得利益的话，这种诚实是容易的。但正如国内的会计师常常面对的，如果诚实要付上自己前途的代价的话，很少有人能够诚实。正如同精金必须要经过火炼，真正的老练和品格必须要在真正的压力中锻炼出来。

最后，老练生盼望。要在压力之下坚持做合乎原则的事情，一个老练或有品格的人必须要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但是一个没有盼望的人不可能坚强，因为一个盼望的人没有坚强的理由。没有盼望的话，为什么坚强呢？为什么不放弃呢？为什么不撒个谎让大家日子都好过呢？为什么既是要得罪所有的人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呢？只有一个有盼望的人才可能超越一时的得失，忠于那不变的真理。

所以，只有在患难中，一个人才能有忍耐，在忍耐中培养真正的老练品格，在这样的老练里也才能建立坚定的盼望。

“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 原作 Java Apple by Jiet Le from 500px

“如果你没有仇敌的话，你怎么可能爱你的仇敌？”

不少基督徒见证过这段话的真实性。有一位很受尊重的牧者跟我讲述了他的见证。

在三十多年的服事过程当中，他十多次入狱。其中有一次特别辛苦，因为除了普通的监狱待遇以外，这次的狱卒以折磨他为乐。连续几个月不让他和任何其他人联系，也不让他阅读任何书籍、报纸，当然也不可能读圣经。在这样的遭遇中，他越来越愤怒，很长一段时间内，每一次看见狱卒他就激动到想要杀死他们。他向神祷告说：“主啊，求你给我一把枪，让我干掉这些混蛋们！”

他就在这样的怒火中过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他再一次向神这样祷告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如果你没有仇敌的话，你怎么可能爱你的仇敌？”

基督的爱是必须要经过苦难的。如果我们没有被人真正的伤害过，我们怎么可能饶恕呢？如果我们没有经历被人的愤怒和苦毒，我们怎么能以善胜恶呢？如果没有人给我们的生命带来深深的麻烦和痛苦，我们怎么可能爱我们的仇敌呢？我们在中国服事，需要爱所有神所爱的人，但是如果我们没有经历这些罪人的罪恶的一面，我们凭什么能说我们真实地爱这些罪人呢？

爱一个没有得罪过我们的人大致不是很困难的，只要一个人稍微厚道、不是太苛刻，马马虎虎都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如果要爱一个真正伤害过我们的人，就需要耶稣基督那样从神而来的爱。而这样的爱除非经历真实的伤害，是没有其他途径可以产生的。

“如果你没有仇敌的话，你怎么可能爱你的仇敌？” 原作 Looking up to Jesus and a million star trails by Dre Picter from 500px

因为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

有些人可能很难理解基督徒为什么要这样追求赦免我们的仇敌，寻求耶稣基督的爱。这段经文的力量必须要在保罗罗马书第五章到第八章的整段经文中理解。因为保罗相信那全能的上帝为挽救罪人死在十字架上，而我们所有活在这样恩典当中的基督徒越是效法他，越有丰盛的生命。

因为保罗相信他自己活在全能上帝所掌管的世界当中，所有的苦难发生都有在上帝的掌握之下。而上帝叫“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8:28）。保罗的信念当中最让人吃惊的，并不是有一位上帝掌管这个世界，而是这位上帝要让所有的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

当然，保罗有这样信念的理由是因为“我们还软弱的时候，基督就按所定的日期为罪人死”（5:6）。

所以，我们这些活在十字架恩典下的人，苦难不一定会破碎我们的人性，反而有可能成就那神的形象。

【本文修订自讲章2017年7月16日讲章“What Does Suffering Produce?” in Wheaton Christian Reformed Church； 2017年7月23日讲章“苦难的果子”，Naperville活水福音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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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2017年9月27日在微信公号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