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常青（一）

古道常青，我记忆里美好的世界，在那花开花谢的日子里，我不曾放弃一切，可世间跟我开了一个玩笑，荒凉而无助。

在古道有个叫常青的少年，他为仕途而来，却为爱情所困，又为生计而落，他是世间遗落的少年，他是迷途的羔羊，亦是花间的败叶。

武定年间，国家开化，选人以科举为主，全国有志青年以考取功名为荣，其中常青为千万人中之一，常青属地主家庭，非官非农，虽说没有受过苦，也没有大富大贵的待遇，爷爷以前为人打长工，到父亲这辈因为精明能干做了管家，东家鉴于他的忠诚给他赏了地才得以翻身做了小地主，父亲总认为祖上地位卑微，打算让唯一的儿子常青考取功名，并将其送入私塾读书，学了四书五经，不能说是大学大问，却学得有模有样，是年，打算上京赶考。

常青为人正直，任性胆大，不为条条框框所束缚，且生得面目清秀，深得姑娘喜欢，可是古代只是投之以眼神，不能语言以深情，加之古道民风淳朴，常青也没见过大世面，除了四书五经很少读到人间大爱之情，故以内向而自居，性格慢热温柔。

在叔伯的大力资助下，他踏上了北上的征途，那里是皇城，是日，天时已晚，一个人只能投宿，古代的乡间小道异常平静，只有个别背着行囊的行人，伴随的是火红的晚霞，慢慢落入黑夜的怀抱，又困又累的常青翻过山头看到了那边的人家，炊烟袅袅，应该是庄稼人在做晚饭，瞬时肚子开始咕咕叫唤，带着温饱的热情向人家处跑去。

不到几百步就到了人家处，街道口有旅舍锦旗飘扬，上有“意来客”三字，带着兴奋进了旅舍，掌柜的笑脸迎了上来，看一副小生的面相，问道

“小哥住店！”

“是也！”

打眼望望四周，旅舍不是太阔气，也显得干净，再看掌柜的，五十有余，身体干瘦矮小，眼神迷离，处处显得热情诚恳。

“二楼有空，爷上二楼！”

听得咣咣的声响常青上了二楼，推了门进去，一下子斜躺在床上，真是太困了，外面一片寂静，再也没有声响，看着青藤屋顶，想象着京城的美景，那里是不是人很多，如果自己考中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朝堂上的自己是不是还能正襟危坐，朦胧间有人敲门。

喊门外人进来，咯吱一声门开了，不是掌柜的，是一丫头，丫头端来热水，是掌柜的吩咐的，交代说小哥可能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将来一定大富大贵，要好好伺候，睡前必须烫烫脚，所谓金盆福满，丫头微笑地重复着掌柜的话。

丫头名柳玉，掌柜之女，生得弱小，却是白净，言语间眼神有光，看起来比常青要小几岁，两人有意无意聊着，常青忘了洗脚，丫头忘了离开，常青交代自己是赶考的秀才，丫头投以羡慕的眼神，再看看自己粗布烂鞋便悄悄离开，常青不再说什么，本来两人初次见面没啥好聊的，便开始洗脚，一阵暖意流入心间。

半夜，月高人静，掌柜的在趴在柜台前睡着了，随着一声马蹄声，有人开始敲门，见无人理会，又敲得甚是厉害，常青听到声响，警觉地睁开眼，耸耳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掌柜的被吵醒去开门，门闩一拉开，来人就踢开门，一把推倒掌柜的。

“磨磨唧唧干啥，看我怎么收拾你！”

来人熊背虎腰，两目睁怒。

“王老虎！”掌柜的脸色铁青，看来被这人欺负惯了，他吓得颤抖！

来人憨笑，“是你王爷老虎我，老子要上京赶考，今年的盘缠准备好了没？”

这王老虎是王贵人的公子，七里八乡都知道他且很害怕他，因为只要沾上这个娇扬跋扈的公子哥，要么挨揍要么被洗劫一空，无人敢惹，人们总是躲的远远的，尽管这样，他也会去招惹别人，有的少年被其致残，有的姑娘被其调戏，老人被其欺诈洗劫，掌柜的也算倒霉，自三年前他每经过此地，都会向掌柜的要盘缠，不给就是一顿毒打和搜刮，基本上每年会拿去自己辛苦挣来的所有积蓄，今年他又来了，他怎能不怕。

掌柜的可怜地乞求道，“放过我吧，王爷，今年黄河泛滥，乡亲门都逃走了，生意不好，我还得养家糊口！”

来人发火了，脸颊通红，就是一脚，“别给我瞎咧咧，拿钱去！”

看来他并不买账，常青终于明白了是有人在敲诈，他从门缝中看着这个大汉为非作歹，心想掌柜的可能有生命危险，可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呢，灵机一动推开后窗跳了下去，找乡亲们帮忙，听得碰的一声，一楼的丫头吓了一跳，原来二楼的小生跳到了院后的麦垛上，又快速向村子深处离去，本来丫头很害怕父亲受到伤害，再看小生离去，她彻底失望了，原来他也是衣冠楚楚。

那年他找到了村里的青年人，赶走了王老虎，换来的是王贵人的报复，父亲被剥夺了土地，却被狠狠毒打一顿，在王老虎落考回去的路上，晚上再次找到掌柜的，又狠狠地报复了掌柜的一顿，砸了他的店，并找到了丫头，尽管吵醒了村里人丫头才没被带走，可落荒而逃的他后来带人还是趁掌柜的不在强行带走了丫头，从此柳玉和父亲骨肉相离。

考上功名的常青，想起了那夜的一幕，十里长亭的相送，盘缠的赠送，只为感恩他的见义勇为，这妇女两不求回报，只要有朝一日，功名在身的他能够带走丫头，给她一口饱饭，老人就满足了，于是接到古道县令任职令的他加快了脚步，他要实现自己的承诺。

可是事与愿违，他没找到丫头，掌柜的因为失去爱女而上吊自杀，邻居谈到这些，忧伤地摇摇头，老头太可怜了，找到王贵人家好几次，总是被毒打出来，以致老人精神失常，最后抑郁而上吊了结自己，常青后悔自己没有及时阻止这场噩梦，他后悔不已，推开破烂不堪的“意来客”大门，这里已经破败不堪，没有了当初的安静和干净，现在是狼藉一片。

回望过去，不由眼泪掉下来了，想起掌柜的话语，以及丫头深情羡慕的眼光，他相信她受了很多苦，才有那样的倾诉和安静，以及父女两感激而真诚地十里长亭的相送和不舍，将所有的钱赠予他，他甚至不能报之以恩。

回到县衙的他决心收拾王老虎，替掌柜的报仇，替父亲报仇，找到丫头，给她以温饱，甚至爱，是她那一盆热水给他征途以温暖，她那眼神里的意思他懂，父女两人的长亭相送和不舍是对他的信任和喜欢，这是难得的男子汉气概，是那个妻离子散世界里最想得到的依靠。

他传唤了王老虎，指认了他的罪行，叫百姓有冤的报冤，有屈的伸屈，顿时大家磕头青天大老爷，所有的人开始指认王老虎，王老虎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午门斩首。

王老虎得到了报应，可常青遗憾的是没找到丫头，丫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古道常青呀，丫头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他开始懊悔，当初为啥不说出来，你和我多聊聊不行吗？碎花鞋很好看，粗布衣很好看，我也喜欢，我就默默地让你离开，十里长亭你又没跟我说什么，只有那不舍的眼神，我也没说什么，让你等我之类的事，可如今连对你父亲的承诺也实现不了，我哪有男人气概呀。

这时已是深秋，古道没有了三个月前的繁华，花儿谢了，草儿黄了，乌云密布，再也看不到那火红的晚霞了，当然杀了王贵人心爱的公子，他那肯善罢甘休，岂不知他不懂别人失去女儿的痛苦，他只会用金钱贿赂高官替自己的儿子伸冤，你良心不会痛吗？这那是冤，这是草菅人命。

结果朝廷下令，撤去常青的县令职位，贬为平民，理由是办案证据不清，罔顾下论，接踵而来的是王贵人的报复，他请打手赶走了常青一家人，为了活命常青开始了乞讨生活，一切回到了原点，先是土地剥夺，然后是离开了家乡古道，功名的规划是美好的，可古道常青不再常青。

古道常青

丫头，你在哪里？我想你，我愿在这个漂泊的世界再次遇到你，那时我一定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