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初来此处,每日大多光阴都是在那些酒客的闲时谈资中度过的。
那日同往些时日无太多差异,天空依旧甚是晴朗,只不过那时是炎炎夏日,阳光毒得把浮生铺门前那棵柳树叶晒得打起卷来。
那时候,想是我酿酒的技艺比旁的酿酒铺高了些,整日来浮生铺喝酒之人从不间断。
酒桌张张满座,我依在柜台上瞧着铺前柳树。
我向来喜欢柳树,不为其美态,只为柳谐音颇得我心。
看着柳树下那寸裂黄土还有那有些蔫蔫的柳枝,我舀起一瓢清水洒在柳树下。
回铺子时路过一酒客身边,他说的话尽数被我收入耳中。
“你们知晓吗?都城中心那有名风月楼花魁忆昔姑娘,近些时日又被老鸨给打了,那凄惨模样,可真叫人怜爱。听闻那忆昔姑娘也是个性子烈的姑娘,死活不肯接客。”
我为那名酒客再添置一盏酒,正准备离去时,那人身侧酒友开始说道起来。
“也是,只为一个死魂,竟然有抛弃性命之心,可真是难为忆昔姑娘了!”
我将酒坛轻放在桌上,问这是怎样一回事?
那名酒客捻起盘中一粒花生,将整件事给我说道了一遍。
“这忆昔姑娘在都城可算是个明人,还是清倌的时便被风家前任掌门人千两黄金买了初夜,后来又附上大笔钱财告知老鸨这忆昔只能侍奉他一人。”
有钱人可不都这样,想着以下不会有什么能令我驻足的消息,我起身正准备离去。
“可前些时日风家前任掌门人殡天,这忆昔姑娘如今没有人护着,老鸨立即为她拉了两三位客人,那都是肥客啊,接上一位能让忆昔不愁吃穿两三年。
可是忆昔姑娘是死活不接,这不被老鸨打得那是一个伤痕累累。”
一名酒客听到后,呲笑道:“瞧你说的跟你见过似的,你一个穷光蛋哪有什么钱财进风月楼那销金窟?别骗人家老板娘了!”
我见那酒客的酒碗又现了底,端起酒坛子将其满上。
那名被好友呲笑的酒客,喝酒已到兴头,满面通红,口中吐着醉语,带着愤怒。
“谁说老子撒谎?老子是真进过那风月楼,刚才所说句句属实,因为那就是老子亲眼瞧见的!
怎么嫉妒了?有种你也去种菜,让风月楼的厨子看上你家的菜!没种就别在这里瞎掺活!”
我将酒客放在桌子上的钱币拾起,此时门外的天气依旧很是炎热。我依着柳树乘了片刻凉,抬头晴空万里无白云。
人人都羡慕都城中心繁华,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不若也去一睹繁华。
月初上,弯若眉,灿犹眸。深蓝色幕布映着如此美景,最适合与气味相投之人饮酒作乐。
我走进盛放酒坛的窖中,伸手将两坛密封甚好的封盖掀开,窖中皆是清香,烛火下坛中酒水泛着淡淡红光。
我将酒水分别装进两个酒葫芦里,好久未闻到如此清香气息了,也不知谁有缘饮下葫芦中的酒水?
我乘着夜色走进都城中心,入眼便是灯火通明,一片纸醉金迷色。
果真还是与我们那些个平民所待之地不同,我来时的小巷恐怕此时已经陷入深眠,而这里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一直走着,毫无目的可言。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我再次抬眸时,满楼红袖招。入眼三大字向来人诉知何处。
风月楼,瞧着此前景象果真与那些酒客说得一致,这般奢靡,当是销金窟。
有龟公站在风月楼前迎客,有琴音自这喧闹淫乱的风月楼中传出。
那琴音着实好听,阵阵琴音仿若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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