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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天气甚好,漫步于西界。其时山风徐起,远岭近壑林啸声也缓缓传来。那声音先是低沉,后渐响亮宏大,犹如千军万马奋勇奔腾而来,又如大江大河涛涌翻滚而去。我呆立山边,心中唯有一片林啸清音!
这是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如果你不来山中,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奇妙的音乐!
我想到少年时在老家后山上砍柴所见所闻的情景了。
老家前后皆是大山,前为刘家界,像万丈高城堵于前;后为毛草台,其上为碧耳塆,塆上为狮子山,乃一脉坡度略缓的大山。每到寒暑假,我除帮家里干各种农活外,还要到后山上砍柴。若是夏尽秋临,登上毛草台,见山下自家房屋青瓦一点;见澧水一脉在群山沟壑里曲折穿行,且绕家前山脚边一路西去,尔后又没入层层山峦之中;见山前陡绝的刘家界上隐约可见的农户人家袅袅炊烟;见东南方龙潭垉浑圆的山岭上的密密松林;见东北向的十姊妹溪边像人头一样的怪山⋯⋯胸中之气顿时豪迈,颇有孔子登东山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气概!
那时虽然年少,但我至今还难忘自己每每登临此山时的感觉!
在毛草台上的林岭里,砍下硬木柴禾,削枝掉叶,用藤条将码放整齐的柴木两头捆紧,就可以休息一下,等歇足力气便好肩扛下山。这时坐在林里大石上,没有刀砍硬木的斫斫声了,没有事未做完的担心了,整个远山近岭的声音便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
沙沙沙沙,这是近林的声响,忽至身前,倏然又过前边一岭,随前仰后合的山中林木浪潮漫了过去;霍霍霍霍,是山下偏坡壑塆里的松林里处的声音,好一幅"长风驱松柏,声拂万壑清"的情景;萧萧萧萧,是风过远处刘家界龙潭垉十姊妹溪边人头怪山时林木的啸声,它们忽高忽低,时清晰时含混,西边来东边去,此起彼伏,渺渺绵绵,千变万化!
若你有耐心有静气听过此音,你一定会一生一世都难以忘怀!
想起年少时我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到老家后山毛草台砍柴背柴,原来是我早就恋上了在山上听林啸声了!自我离开老家到外面读书工作,成日里忙碌于人事,少有时间静下来在山中呆呆,竟几乎忘了山中的林啸。如今重闻山中天籁之音,情难自禁,姑且以文记之,聊抒眷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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