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公元696年,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随军出征的陈子昂,登上蓟北楼,望着这片苍茫大地,慷慨悲吟,写下了这首流传千载的《登幽州台歌》。
这位郁郁不得志的诗人,无论在时间的横轴和地域的纵轴上,满眼可见,尽是孤独!
百度词条上说:孤独是一种主观自觉与他人或社会隔离与疏远的感觉和体验,而非客观状态。
确实,陈子昂的意境就是重新开辟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维度,那个维度古人和来者已然不复存在。
这种体验,成为了我们人类特有的情绪,芸芸众生,你我皆有!
我们能体会到孤独,却很难用言语解释什么是孤独,何谓孤独。
也只能从充满诗意的文学作品中,咂摸、品味。
在浩瀚的宇宙中,孤独者对自己的存在自信而且自负,并不需要他人怜悯。这样的“孤独”,充分认识到自我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完满个体。
这是“台湾文化教父”蒋勋先生在《孤独六讲》中对孤独的解读。
是的,在浩瀚宇宙中,我们是渺小的,但作为独立的个体,我们却又是饱满的。
被误解的孤独
孤独并没有什么不好,使孤独变得不好的,是因为你害怕孤独。
真被蒋勋先生说中了!
现在的我们越来越害怕孤独,这种感觉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多。所以,我们会彻夜刷短视频、追剧,即使在通勤路上也忙不迭地刷手机,生怕自己会空下来。
空下来会怎么样呢?
我们会觉得无聊,会觉得寂寞。
即使在和朋友聚会的时候,我们还是会低头刷手机,甚至会出现一个非常诡异的现象:朋友聚会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低头看手机……
面对这样的现象,我们会选择一个看起来比较文艺的词汇:孤独。
这个时候,“孤独”会成为一个相对负面的词汇。
当我们感到无聊和寂寞的时候,是因为我们在逃避孤独。
可惜,我们越逃避,越无聊,越寂寞……
熬夜刷剧后的空虚,朋友聚会散场后的无趣,这些都是我们逃避孤独导致的后遗症。
其实孤独真的没有什么不好,孤独是一种状态,而无聊和寂寞却是一种情绪。
寂寞会让人发慌,而孤独却是饱满的,它是一种和自己、和天地对话的状态。
孤独,是我们自带的基因。
享受孤独
讽刺的是,那些享受孤独的人,却从来不会感受到孤独。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提一壶美酒摆在花丛间,李白自斟自酌无友无亲。举杯邀明月,人、影、月,相对而饮。
对这位谪仙人而言,“这是一种很自豪的孤独,他不需要有人陪他喝酒,他的孤独是圆满的”。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与月以歌相和,同影以舞相伴,此时,真正与他共醉共舞的,就是他自己。
也就是这份孤独才引导诗人的灵感之泉喷薄而出!
这种成就感,让所有创作者的身体里充满了内啡肽,驱散了内心的负面情绪。
蒋勋说:速度与深远似乎是冲突的,当你可以和自己对话,慢慢地储蓄一种情感、酝酿一种情感时,你便不再孤独。
在如今这个纷杂的社会,我们身心触角已被所有的俗物包围,忙着应付所有的人,却忽略了最应该应付的那个人——自己!
确实,当你坐公交时,放下手机,感受轻微摇晃带来的微醺,聆听周围的一切声音,身处其中却又超然于物外,释放身体深处自己,这就是孤独。
独孤,是对自己的陪伴!享受孤独,就是享受和自己相处的宁静与平和。
革命者的孤勇
人是一种社会属性的物种,从众心理就是最明显的标志。
因此,当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走的时候,逆流而行,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念啊!
确实,如果一个人在一群疯子中间,被认为是疯子的不是那群人,而是那个最清醒的人!
所以,这个勇气在于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嘲笑、鄙夷,
这种人共有的特质,就是孤独!
蒋勋先生称之为革命者,而革命者注定以孤独作为注脚,因为他们的思想和行为与世俗冲突,是那个时代和社会的逆行者。
“我们可以看到革命跟诗有关,跟美学有关,而它最后导致的,是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因为唯有孤独感会让人相信乌托邦。”
屈原毕生都在追求“道德乌托邦”的精神信仰。相信自己能完成圣哲的伟大功业,辅佐君王建立一个合乎道德法律的“乌托邦”。
但他的理想注定是孤独的,和后世的大多数革命者一样,最终的结局是走向绝对的孤独,因为当他们决定自我毁灭或者走上刑场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和天地之一切都没有关联了”。
“伏清白以死直”,“虽九死尤未悔”,对于彼时的屈原而言,他守着楚国的漫漫长夜。等不到自己深爱国家的日出,这是生命最后的荒凉。
这个荒凉成为了屈原内心绝对的孤独,那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慨此时看来并不豪迈,相反有一种悲怆的荒凉与孤独。
如今,我们对屈原的喜爱和缅怀,在某种层面来说,正是出于我们身体中孤独基因之间的共鸣!
结语
蒋勋说:孤独的核心价值是——和自己在一起。
对我而言,最惬意的事情,就是选择一个地方,无所谓僻静还是喧闹,一杯清茶,一本书,看着人来人往,云聚云散,静候孤独的来临。
此时,面对这个喧闹的社会,我渴望逃离,保留多一点的自我。
借着孤独,听自己的声音,做自己的朋友,更爱自己一点,才能收获一个完整的自己。
要足够完整,才能健康地去爱其他人,去照顾和负担其他人。
所以,放手去享受孤独吧,这正是内心的自己最真诚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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