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父亲在一次身体检查中查出了癌症，在未确诊但已经知道情况不太好的前提下，我们作为子女的都轮番劝说父亲要戒烟戒酒，饮食清淡。
父亲总是扯着嗓门大声吼回去，死了就不抽了。说话的时候脖子上的血管像是吸水的棉花迅速膨胀清晰可见。
父亲没大本事，有的是一身的大男子主义。自以为事，性格暴躁易怒。这是我对父亲这个角色最深刻的印象。
还有的是他很怕死，凡事一点头晕眼花都会自己里面跑去医院检查。所以对于在确诊过程中各种检查，他表现得异常的配合。
很快就有了明确的结果，肺癌不过是早期，治后生活质量高。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母亲接手了父亲原本的工作，照顾鱼塘。
母亲跟着父亲吃了一辈子的苦，童年最深的印象就是父亲发脾气把饭桌掀翻，满地的饭菜和破碎的瓦片就如同你看到路的中间有一堆的狗屎那样令人厌恶，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你喘不过气的地方。
我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所以我只能在童年里看着父亲无数次大声凶着母亲，而母亲只能默默地流泪的场面。
母亲并不懦弱，只是父亲太强势了，发疯起来祖宗十八代都会被骂出来。母亲不喜欢这样，所以有时候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想和他硬拼硬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为从鬼门关走过的父亲也会有所变化，后来发现是我们想多了。
父亲对母亲变得更加挑剔，饭菜煮迟了，就开始碎碎念。
盐下少了，就板着脸说这么淡会不会煮菜呀。语气中尽是责备。
我明显感觉到母亲那段时间更加苍老了，满头白发的她眼神尽是疲倦。
母亲有时会向我们诉苦说，你父亲又骂人了然后又轻轻叹一口气说，不过都已经比以前好了。
人生最好的投资就是选对伴侣，显然母亲没有选对。
有时候我都会想，宁愿自己不出生，母亲再选伴侣的时候，是否眼光会比现在好。
2
父亲生于60年代，一个倡导人多力量大的年代。他排行中间，上有3个哥哥，下有3个妹妹一个弟弟。所以论资排辈，宠爱这两个字根本和他无关。
他得不到父母亲的重视，顺带的是我的母亲也被冷落欺负。
母亲说在分家的时候，连个完整一点的碗都没有分到。而其他兄弟却有房子，鱼塘等等。
那个时候的父亲不争不抢像极了孝顺子。
突然有一天，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砖头瓦片就开始计划起屋了。父亲加上母亲四支手，盖起了属于我们的新房子。
父亲就像伞一样，给了母亲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房子简简单单，连家具也不多，但是母亲已经很满意了。
后来我们几姐妹陆续地出世，可能是因为没有生出男孩的关系，奶奶总是瞧不起母亲。
母亲常常自己一个带着幼小的我们去鱼塘割草，从一个天黑到另一个天黑才回家。
母亲说她在鱼塘一头割草，把我们放在鱼塘的另外一头。听到我们嗷嗷大哭，她会觉得很安心，至少确认我们是安全的。
夜晚回到家，母亲放下我们就开始煮晚饭，在一边的我们哭着哭着就睡了，也忘记了饿，所以小时候的我们像是非洲难民，掀开衣服会明显看到一排排的肋骨。
3
后来的我们都长大了，奶奶也去世了。
以往的事情回忆起来已经说得风轻云淡了。
虽然父亲依然都会骂母亲，但是通常我们都会护着她。
母亲闲下来的时候会和朋友约一起吃饭聊天，整个人精神奕奕的，开心起来了。
父亲却不喜欢她外出，因为父亲没朋友，他自己一个会孤单。偶然会像小朋友一样，唠叨着母亲。
母亲却不以为然反驳他，难道我就不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吗？整天要围着你转，开什么玩笑。语气中有了底气。
父亲没有反驳，似乎也反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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