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望无际,风平浪静,像一面镜子。
天,靛蓝无比,点缀着几缕轻纱,也像一面镜子。
在两片镜子之间,海风轻抚,带着微微的咸。
海鸥起落于白云与海平面之间, 在这一方天地,畅享着它们的自由。它们优雅地来去,发出阵阵欢鸣。
那叫声随着风飘向镜子的边缘,来到这片金黄色的沙滩,在椰子树上萦绕。
沙滩上的人们发出阵阵欢呼,他们很享受这种融入天地的意境。他们赤着脚,迎着清凉的海风,行走在黄色的沙滩上,脚趾踩入细腻绵软的黄沙之中,看着远处的红霞,感受着鸥鸣风语,一种依偎在大地怀抱之中的幸福与温暖之感油然而生,那是一种母爱的感觉。
一位年轻的母亲,躺在白色的遮阳伞下,惬意地闭着眼睛。她穿着紧身的泳衣,凹凸有致的身体被紧紧包裹,婀娜的曲线一览无遗。她舒展的躺在沙滩上,露在外面的四肢脖颈,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使得原先像凝脂一样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帅气的父亲坐在她身旁,慵懒的靠着椅背,充满爱意的眼神,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四处游走。目光的焦点是一个四岁的小女孩,那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丫丫。
丫丫很活泼,会唱会跳会跑,她光着小小的脚丫,在沙滩上四处奔走,充满了兴奋,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海。
她太震惊了,没想到海居然这么大,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她之前看电视时就幻想过海有多少大,但她现在知道了,海真的没有尽头。最让他兴奋的是,她居然亲眼看见了海豚,那可是是她最喜爱的动物之一。
年轻的父亲也许是太惬意,也许是有点倦意,觉得眼皮有点沉重。他打起精神,努力地让自己不至于睡着,虽然没睡着,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点恍惚,在某个时间,年轻的父亲隐约觉得自己的眼皮合上了二至三分钟,等到他再次打起精神的时候,视线里已经没有了那道小小的身影。
他蓦地跳起,惊慌失措的喊着丫丫的名字。父亲的举动惊醒了躺在一旁的年轻妈妈,随着她一瞬间的茫然,跟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丫丫,丫丫你在哪?”他们一边哭喊一边寻找,凄厉的叫声引起了海滩上所有人的关注。
人们都面色凝重,全部自发地一起帮助寻找丫丫,搜索着海滩上的每一个角落,从傍晚一直搜索到黎明。
随着一束一束手电筒的熄灭,躁动的海滩渐渐安静下来。疲倦爬满了每个人的眼帘,人们的眼神也逐渐暗淡,他们知道,已经没有希望。
一个鲜活的孩子,刚才还欢天喜地到处玩耍,眨眼就消失不见,就像刚刚还在调皮亲吻脚踝的浪花,一眨眼就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滩安静下来,柔和的晨曦中,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息。只有那对年轻的父母,仍然在不知疲倦的呼喊寻找,沙哑凄厉的叫声,穿透了晨曦,撕开了天幕,但是却找不回自己的丫丫。
深深的自责折磨着年轻的父母,使得他们瞬间苍老。被晨露浸湿的头发凌乱不堪,充满血丝的眼神黯淡无光。父亲疲惫的坐在岩石上,面朝大海,发出绝望的呼喊。母亲则双拳紧握,尖尖的指甲深深陷入到纤细的肌肤之中,殷红的血,浸过指缝,滴滴答答地落在海滩上,然后被浪花卷起,消失无影。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总能看到一对形容憔悴的夫妇,在海边,在渔船上,甚至在游轮上,在周边的小岛上,不分昼夜地寻找。刚开始他们渴望迅速得到消息,到后来他们慢慢害怕得到消息,因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只要没有发现丫丫的尸体,他们就认为丫丫一定活着。
夜深了,这对身心俱疲的夫妻,站在荒芜的海滩上,看着海上升起的明月,眼里却充满忧伤。
在大海深处,一座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荒岛上,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蜿蜒曲折的岛礁,它们时而温柔,时而暴躁地爬上去,然后又无可奈何的退回来。在岛礁的南面,一道深深的峡沟,蜿蜒进岛礁的内部,入口很窄,但是到了里面又豁然宽阔,如果从空中往下看,穿过这个狭窄的入口,就好像走进了一个硕大的葫芦,葫芦里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海湾,这里是一群海豚的家园。
在海湾的最深处,有一个天然的洞穴,它一头延伸至陆地,一头连接着海洋。由于海湾三面都被岛礁包围,因此这里的海水最是温柔,就算外面巨浪滔天,这里也是海浪轻抚,波澜不惊。
在陆地与海水交界的岸边,一个小女孩昏迷不醒,赫然就是已经失踪的丫丫。
原来,丫丫在海边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被海浪卷入大海,被咸咸的海水一呛,很快就昏迷过去。幸运的是,她被一只海豚妈妈背了回来,来到了这个杳无人迹的荒岛。海豚妈妈将她送回洞穴的岸边,用尾巴拍打着丫丫的腹部,使得丫丫把呛住的海水吐了出来。当丫丫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个巨大的海豚趴在自己面前,正用那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不禁吓得哇哇大哭。由于过度的惊吓和饥饿,她很快又昏迷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又回到了妈妈的身边。她很冷,于是用力地抱着妈妈的身体;她很饿,于是本能地允吸着妈妈的乳汁,吃饱喝足之后安然进入梦乡。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妈妈的怀里,而是依偎在一只海豚的身上,原来自己梦中吮吸的是海豚的乳汁。失去爸爸妈妈的庇护,她觉得孤独又恐惧,于是每次,她都是醒了就哭,累了就睡,饿了就在睡梦中吮吸着海豚的乳汁。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不再恐惧海豚,毕竟那是她最喜欢的动物之一,更何况正是因为海豚的乳汁才让她生存下来。她开始抚摸海豚的身体,并且和海豚说话,而海豚好像也能听懂她的话似的,每次都用的黑漆漆的眼睛,充满灵性的看着丫丫。更让丫丫惊奇的是,海豚还有一只海豚宝宝,那只海豚宝宝可爱又调皮,总是在岸边游来游去,时不时的用它的尾巴和鳍,轻轻的拍打丫丫。有时还用尾巴将丫丫推入海水之中,等丫丫被海水呛了几口之后,又把她送回岸上。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和海豚宝宝成了朋友,她还给海豚宝宝取了一个名字,叫豚妹妹。她也给海豚取了一个名字,叫豚妈妈。
时光流逝,一晃过了三年,丫丫七岁,豚妹妹三岁了。
豚妈妈很忙碌,她每天必须要捕捉到足够的食物,才能维持自己的奶水,以保证两个孩子的供给。闲暇的时候,还要教豚妹妹和丫丫学游泳 ,熟悉海水的特性。
丫丫也很聪明 , 她在与豚妈妈与豚妹妹嬉戏的过程中,不断地体会着海水的变化,学会如何充分利用海水的力量控制自己的身体。没过多久,她就能依附着豚妈妈或豚妹妹的身体上,在海水中自由穿棱玩耍。
豚妈妈不仅会外出捕食,还会特意寻找一些人类丢失或遗弃的物品,带回来送给丫丫。有一次,它带回来一个很大的行旅箱,并用巨大的尾巴将行旅箱摔开,里面的衣服、帽子、梳子、镜子等等散落一地,更难得的是行旅箱中还有随身听、电池、小刀和打火机。
丫丫只要上岸,就会乐此不疲地捣鼓这些东西,当她按响随身听的时候,她很震惊,因为她听到了久违的声音——人类的语言。她的语言能力一直停留在四岁的时候,甚至还有所退化。她也用人类的语言跟海豚交流,但由于她的语言能力只有四岁的水平,所以运用的并不是很多。大部分的时间,她还是在体会海豚的语言,她能从海豚的鸣叫中读懂它们的想法,理解它们的喜怒哀乐。现在她又能从随身听中学习到更多的人类语言,但是她反而变得忧郁起来,因为她想起了爸爸和妈妈。之后在天气晴好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跑到海边,坐在怪石嶙峋的礁石上望着大海发呆。
豚妈妈好像非常的善解人意,它带回来人类行李箱中的东西,丫丫都很喜欢。终于在一次摸索中,她学会了打火机。于是她兴冲冲地爬到山上捡了一些枯枝败叶晒干,搬回山洞,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顿时整个山洞变得温暖又温馨。
求生是一种本能,吃则是第一需求,那天第一次烤了一条鱼,那条鱼被她烤得外焦里嫩,香气四溢,连豚妹妹也惊呆了,张着尖尖的嘴巴,圆圆的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光。从那以后,豚妹妹就变得挑食,动不动就缠着丫丫,要吃她的烤鱼。
爱美是人类的第二天性。她开始学会了打扮,她会用镜子和梳子把自己的头发收拾得很柔顺,也会找一些人类的衣服穿上让自己显得更漂亮。她还经常随着豚妹妹潜入海底,采摘一些非常漂亮的珊瑚与珍珠,把山洞装点得漂漂亮亮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采摘的奇珍异宝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山洞不仅漂亮,而且富丽堂皇。
这一天,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丫丫坐在礁石上,望着海的尽头出神。豚妹妹则在礁石下的海水里玩耍嬉戏,它在海水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想哄丫丫开心,因为它能感觉到丫丫的忧伤。突然丫丫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汽笛的声音,她站起身,看向远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过去看一看。于是她跳下礁石,像一只轻盈的燕子,稳稳地落在豚妹妹的背上。豚妹妹好像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 于是背着她向着汽笛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
在大海的深处,一艘豪华游艇,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船长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海平面。忽然他觉得眼睛一花,以为自己发生了错觉。因为他居然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在海上凌波而行,他赶紧命令游艇向着那个方向加速前进,但是等到他们靠近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从那以后,海滩上就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在大海的深处有一只漂亮的美人鱼,她穿着人类的衣服,能够在海面上踏浪而行。随着这个传说的流传,吸引了大量的人们乘船出海,他们在那一片海域,四处游弋,都希望能够发现传说中的那只美人鱼。
丫丫父亲已经不再帅气,三年来他沧桑了很多,胡茬已经有好几天没刮了,看上去有点邋遢。他正在和妻子一起收拾行李。年迈的老母亲,站在一旁眼泪婆娑地劝说:“儿啊,你清醒一点吧,不用找了,丫丫已经死了,你要面对现实,重新开始生活。”父亲握着母亲干瘪的手,愧疚的说:“妈,对不起!这几年没有照顾好您。但我一定要再出去一次,我肯定丫丫还活着,我能感觉得到。”
几天后,丫丫的父亲和母亲登上了出海的邮轮,他们也听到了那个传说。他们有一种直觉,传说中的美人鱼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丫丫。这一次他们在邮轮上飘荡了三个月,直到有一天,人们像往常一样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一座小岛在眼前浮沉。这三个月里他们看到了很多个这样的小岛,几乎都是荒无人烟。人们也跟平常一样,在邮轮上吃喝玩乐,看看船外的风景,谁也没有察觉到一场危机正在悄悄的向他们袭来。
邮轮后面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只巨大的章鱼,正在随波起伏,魔幻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邮轮。邮轮上的绰绰人影,都将是它的食物。它慢慢的靠近邮轮,用长长的触手,在船体上不停的吸扯试探,试图找出邮轮薄弱的地方。它围绕着邮轮转悠了好几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最后它发现船体上面垂着一根很长的铁链,于是它用触手缠住铁链,慢慢地拉扯,一直把那根铁链拉扯到了螺旋桨上,只见火星四溅,铁链瞬间就被螺旋桨搅得四分五裂,但是螺旋桨也因此而折断停止工作,邮轮也因为失去动力而停止前进。这一情况惊得船上的人们不知所措,他们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面前出现一只小山一样的章鱼,他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怪物,一个个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直到章鱼巨大的触手挥向邮轮的时候,人们才蓦然醒悟,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来不及逃窜的人,被巨大的触手吸住,像放点心一样被塞进章鱼的大口之中。
年轻的父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手足无措,短暂的惊慌之后,父亲拉着母亲的手奔向船弦,放下救生艇逃生。登上救生艇的时候最为危险,随时都可能被那怪物打翻,他们很幸运,怪物还没来得及顾上他们。他们使出浑身力气,向着前面岛礁划去,沿途捞上来好几个落水的人们。最后安全到达岛礁的有五艘小艇,有二十个人幸运地来到陆地之上。其他的小艇都被那怪物打翻,落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怪物的触手吸住,塞入嘴中。
二十个人站在礁石上,惊魂未定,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都觉得汗毛倒竖,魂飞魄散。更可怜的是还有几个人被困在邮轮上,四处躲藏,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两个被那怪物长长的触手缠住,在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成为怪物的食物。一直到深夜,偶尔还会有惨叫声传来。凌晨的时候,那艘邮轮终于安静下来,没有了任何声响,像一只沉默的幽灵,静静地漂浮在晨雾之中。
就在岸上的人心神稍定,以为安全的时候,一个人又指着海面尖叫起来,原来那只章鱼居然也游弋到了岸边,把剩下的五艘救生艇全部打碎,然后居然也慢慢的爬上岛礁。于是一场追逐,又在陆地上进行。人们向着高处四散奔逃,他们恐惧、疲惫、绝望,各自寻找着尽可能安全的地方。
父亲拉着母亲的手,踉踉跄跄的爬上一处绝壁。绝壁一面朝海,陡峭光滑,章鱼那么大体型,应该很难爬得上来,感觉暂时是安全的。他们气喘吁吁的坐在崖边休整,年轻的母亲更是惊魂未定,依偎在父亲怀里,浑身不住颤抖,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父亲搂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一边警戒着四处察看,发现那怪物还未追来,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幸好太阳很大,湿透的衣服一会就被晒干,父亲小心翼翼地四处活动,但是不敢走太远,只能在附近找一些野果充饥。他们最害怕的是晚上,白天由于视线好,还觉得比较安全,但是到了晚上就比较危险,因为黑暗中谁都不知道那怪物会潜伏在什么地方。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太阳还是落入大海之中,就在大家以为黑暗要来临时,一轮明月升了起来,使得周围不至于漆黑一片。父亲借着月光,不时警惕地四处巡视,还时不时地把耳朵贴在地上倾听,确定未听到任何动静,才稍微放下心来。夫妻两人依偎在一起,对着海上明月惆怅,无尽悲苦涌上心头。三年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丫丫,可惜每次都只是在梦里相逢。如今又面临如此灾难,一种深深的愁苦笼罩着四周,笼罩着月色。父亲抽出随身携带的一只短笛,吹了起来,笛音忧伤婉转,如泣如诉。男人轻易不哭,但他也需要排解心中的苦闷。
于是在这个荒岛上,悠扬的笛声在林间萦绕,在礁石之间飘来飘去。
丫丫正坐在洞穴之中,用小手抚摸着豚妹妹光滑的皮肤,豚妹妹也觉得很受用,它微眯着眼睛,尖尖的嘴里还叼着一块金黄的烤鱼。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了过来,丫丫很是惊异,这么多年来,小岛上从未有人来过,况且这笛声她觉得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她站起身,看着洞外,陷入深深的沉思。良久之后,她激动起来,那是爸爸的笛声,难怪如此熟悉亲切。三年了,她早已记不清爸爸妈妈的模样,但是这笛声,让她确定吹笛的人一定是爸爸,一个人的外貌可以忘记 ,但是音乐却是来自灵魂的记忆。她走出洞穴,蹑手蹑脚的向着笛声寻去。
三年的荒岛求生,练就了她一副灵敏的身体,她像狸猫一样向着那个声音接近。在一处绝壁上,她看到了两个身影,男的正在聚精会神的吹笛,女的依偎在他身边,默默的抽泣,两个人都充满了忧伤。
“爸爸,妈妈。”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使得她脱口而出。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她也不确定,而且三年没看见过人类,使得她面对人类的时候非常胆怯。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在寂静的夜晚还是飘出了很远。就听笛声戛然而止,那对男女已经扭过头看了过来。六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柔和的月光下,男人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用颤抖的声音试探着问:“丫……丫?”
丫丫也用比刚才大一点的声音胆怯地问:“爸……爸?”
男人抑制住激动,轻轻地走下岩石,张开双手半蹲着身体,哽咽着说:“来,丫丫,到爸爸这来。”丫丫慢慢地上前,伸出稚嫩的小手,先是轻轻碰了一下男人的手之后就迅速缩回,迟疑几秒钟后,她又慢慢的伸出小手,轻轻的捏住男人的手指头,然后男人轻轻的将手掌合拢,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女人则站在男人身后,身体摇摇欲坠,她双手捂着嘴巴,泪水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一家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三年的苦苦寻觅,终于有了结果。那颗寒冷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被温暖包围。
当丫丫把父母带回洞穴的时候,父母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洞穴被各种各样的珊瑚、珍珠、彩色的卵石和奇形怪状的鱼骨头装饰得富丽堂皇,岸边还有一大一小两只海豚,正用着黑漆漆的眼睛警惕的看着他们。在丫丫的一番沟通下,豚妈妈和豚妹妹才放下了敌意。当爸爸妈妈得知是海豚救了丫丫的时候,也是惊奇万分,不由得对那两只海豚也产生了好感,它们可是丫丫的救命恩人。
许久,丫丫父母才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他们现在必须要面对那只大章鱼。茫茫大海手机是没有信号的,想要求救,只能返回到邮轮上,找到邮轮上的通讯设备才能进行呼救。父亲看着岸边的海豚,眉宇间泛上一层忧虑,那只大章鱼就在海边游弋,他担心那只大章鱼会从这个洞穴里面爬进来。丫丫则安慰他不用担心,因为这个海湾里有几百头海豚,这里是海豚的领地,那只大章鱼一定不敢进来。那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登上那艘邮轮,岸边的五艘救生艇全被章鱼打碎,没有交通工具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登上邮轮的。丫丫立刻拍着胸脯表示,她可以让豚妹妹送她去邮轮,但是她不认识通信设备,更不会使用。于是她又跟豚妈妈沟通,让豚妈妈将爸爸也送去邮轮。
要登上邮轮是很危险的,随时都面临着大章鱼的攻击,但是不去更危险,这么多人被遗忘在荒岛,随时会遭到那怪物的袭击,况且时间一长,还不知道有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人在绝望的环境中会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荒唐事。因此父亲是想冒一次险,只要把求救信息发出去,立刻返回小岛,然后等着救援即可。母亲觉得最好趁着夜色去,她认为有夜色做掩护会安全一些。但父亲有不同意见,他认为夜晚动物视觉胜过人的视觉,反而更危险,还是白天去更安全。于是他们做出一个决定,明天白天,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出发,登上那艘邮轮。
天亮了,又是一个晴天。豚妈妈与豚妹妹一早就出去,沿着岛礁巡察,没有发现大章鱼,不知道那只章鱼是在陆地上还是藏在大海的某个地方。这就有些为难了,越是未知就越危险。父亲与丫丫还是决定上午出发,因为这个时间视线最好,只要发现章鱼,就远远地避开,保证安全。丫丫出海是没法有任何问题的,她本身就像一条鱼,但是父亲就差了许多,他虽然会游泳,但是要保证一直能紧贴着豚妈妈不落下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于是她在之前的行旅箱中找到一根救生绳,一头绑在豚妈妈身体上,一头绑在父亲身上,中间用锁扣连在一起,防止发生危险时失散。
当晨雾散去,阳光斜照海面的时候的时候,他们悄悄出发了,因为这个时候海面非常明亮,阳光还不是那么强烈刺眼,视线最好。父亲和丫丫分别坐在豚妈妈和豚妹妹的背上,悄无声息地朝邮轮游去。豚妈妈和豚妹妹都是游泳好手,流线型的身体像梭子一样在海里轻轻穿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们一边前行,一边警惕的观察着海面,生怕那只巨大的怪物突然出现在面前。幸运的是,一路上都风平浪静,那只令人提心吊胆的章鱼一直没有出现。很快他们就来到邮轮边,父亲指挥着方向,找到游轮的爬梯,他和丫丫先后爬上甲板,豚妈妈和豚妹妹则在船旁边的海水里游弋等待。
父亲带着丫丫,穿过杂乱不堪的船体,迅速地来到船仓,找到通讯系统后,父亲拨通了求救电话,并且通过船上的仪表告知了坐标。一切出奇的顺利,剩下来只需要返回到小岛上安心的等待救援即可。父亲满心喜悦,带着丫丫就准备离开,可当他们打开舱门的时候,赫然发现那只大章鱼就在舱门之外,两人大惊失色,迅速反身关上舱门。父亲这才明白,之前一直没有发现章鱼的踪影,原来这个怪物一直待在船上。
船舱的铁门,在章鱼触手的敲打之下,很快就变形开裂,随后就被章鱼的触手扯开,掀到半空之中。父亲和丫丫惊恐万分,只能借助仓内的障碍物四处躲避。那只章鱼将巨大的身体慢慢挤进船舱,八只巨大的触手四处挥舞,把舱内的设备器具砸得凌乱不堪。丫丫和父亲好几次险些被触手击中,情况万分危急,但是船舱的门被章鱼堵住,他们没有办法逃出船舱。就在他们东躲西藏,无计可施的时候,没想到章鱼的触手,不仅砸坏了仓内的设备,还把船仓的玻璃给砸碎了。父亲大喜过望,立刻朝丫丫嚷道:“丫丫,从窗户逃生,我们在外面会合。”
就在他们各自跳出窗户的那一刻,章鱼似乎气急败坏,它没想到自己堵住了一扇门,却帮别人开了一扇窗。它恼怒地返身爬过船仓,跳入大海,朝父亲追了过去。豚妈妈和豚妹妹一直在船边游弋,看见父亲跳了下来,豚妈妈立刻游过去准确地接住父亲,快速游了开去。章鱼在后面紧追不舍,八只大爪在海面上不停的拍打,溅起海啸般的巨浪,看得人心惊胆颤。父亲也由于一时慌乱,救生绳的锁扣没有连接好,在豚妈妈加速之时,父亲从豚妈妈身上摔了下来,落入大海之中。眼看章鱼巨大的爪子就要从天而落,父亲的生命岌岌可危。忽然,丫丫站在豚妹妹的背上破浪疾驰而来,右手举起一只弩箭,就听“嗖”地一声轻响,一只弩箭从空中划过,准确射入章鱼的左眼。章鱼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八只巨大的爪子向着丫丫席卷而去。丫丫则已经落入八只触手的包围之中,身处绝境。
看到这一幕,父亲更是目眦欲裂,发出悲怆的呼喊:“不……丫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豚妈妈突然从海底冲天而起,像顶绣球一样把丫丫顶到空中,丫丫借着这股力道,敏捷的身体在空中一扭,刚好从章鱼爪子的缝隙中窜了出来,逃出了包围圈。发狂的章鱼,八爪狂舞,卷住豚妈妈的身体,疯狂的胡乱撕扯,向着海底沉下去,随后翻腾的波浪逐渐变小,最后又恢复到之前的风平浪静。
父亲和丫丫抱着豚妹妹的身体,目睹了这一切,他们已经忘记了恐惧,兀自漂浮在海面上,等着豚妈妈的归来。但是他们等了很久,再也没有看到豚妈妈的身影,只留下一汪殷红的鲜血在海面随着波浪起伏。
原来丫丫在跳出窗户的时候,并未直接落入海里,而是用小手勾住窗户,停留在窗外。当她看到章鱼退出船舱跳入大海的时候,她轻轻一跃,身体又灵敏的落回船舱,在仓内的一个角落,找到一把弩箭后,才返回豚妹妹身边,向父亲离去的方向追上去。就在父亲身处绝境的时候,她瞄准章鱼的眼睛就射了出去,刚好挽救了岌岌可危的父亲。现在那只受伤的章鱼已经沉入海底,不知所踪,但是豚妈妈再也没有回来。丫丫搂着豚妹妹的身体不停的抽泣,豚妹妹则发出阵阵悲鸣,悲伤的气息笼罩着这一片海域。
当豚妹妹带着丫丫和父亲返回洞穴的时候,焦急等待的母亲才长舒一口气,搂着丫丫和父亲喜极而泣。豚妹妹则默默的趴在岸边,时不时发出悲伤的低鸣,乌黑发亮的眼睛望着大海深处,露出深深的思恋。丫丫跑过去,双手搂住豚妹妹的脖子,轻轻抚摸,小小的脑袋,不停蹭着豚妹妹的头,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滑过脸庞,落到豚妹妹的身上。
父亲和母亲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理解丫丫,刚刚找到父母,立刻又失去一个妈妈。他们长叹一声,人生就是如此难测,总让人处于思恋于痛苦之中。
天已经黑了,他们在默默的等待着黎明。明天,或许是后天,估计救援的人就会到来,他们应该是得救了,现在只需要安心等待。但是父亲看着被丫丫打扮得富丽堂皇的洞穴,却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他无法确定,等救援的人到来之后,这个洞穴会遭遇什么?还有豚妹妹该怎么办?
他们走到丫丫与豚妹妹身边,跟他们依偎着坐在一起,看着眼前的这片海,如此宁静,如此美丽,这里是丫丫的第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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