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湄
今天去超市，发现入口处摆了许多的玫瑰花和巧克力。
又到情人节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
父母一辈的婚姻大多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母亲曾说，那个时候谈恋爱，感觉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八十年代的爱情，大都含蓄而内敛。
也有胆大的文艺青年追寻自由恋爱，但那种情况真是少之又少。
那时候，恋爱的礼物大多是一支笔，一条手绢，或者二尺小花布，再附上一首小诗。也有送表的，一定是家境颇为殷实。如果是有志青年，还会加上一句，我们一起投入到祖国建设中之类的共免语。
生长于农村家庭的父辈们对于爱情，了解也仅限于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当夜躲在葡萄藤下可以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几乎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情人节，更别提礼物。
到了我们这一代，不知什么时候流行过情人节，一般都会送一束玫瑰花加上巧克力。条件好一点的，加上一对戒指或其他小礼物。再富有的，送跑车豪宅更不必提。
无论如何，最最不会缺的，一定是玫瑰花。
2017年2月13日拍摄
曾经听朋友叶讲过一个关于他父母的故事。
那时候，他们夫妻还和父母住在一起。
有一年情人节前一天，叶抱回一大束玫瑰花给新婚的妻子。
当时叶的父亲也在家，叶发现，母亲总是不经意的瞟向那一束花。
第二天一早，他父亲就骑车出门了。
等到回来，早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额头上、眉毛、胡子上都挂满了一层白霜。
他的母亲责备道:“大早上不吃饭上哪去了？”
他父亲从车后座解下一个蛇皮袋，扔在母亲面前。
母亲解开一看，原来是一口袋的玫瑰花。
叶的父亲有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花店一枝花就要好几块钱，花卉市场这一口袋才十块钱。”
要知道，他父母家距离花卉市场有二十多里。
叶的母亲骂父亲神经病，可叶分明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欢喜。
叶的母亲手巧，三两下就收拾好那一大堆花。又找来一个空的饮料瓶剪去了一部分，装上水插上花。
邻居过来串门，进屋总能第一眼看到那瓶没有包装的玫瑰花。
每每有人问起，叶的母亲总是一边表现出不屑一顾，一边又略带骄傲地说:“都是我们家老头神经病，那天早上没吃早饭就跑出去买了这一堆没用的东西。”
在邻居大妈们的羡慕嫉妒恨里，叶的母亲眼睛里得意快要溢出来。
叶说，那一瓶玫瑰花养了很久，直到所有花都枯萎了，他母亲才不舍的丢掉。
虽然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叶的父亲再也没有买过一剁玫瑰花。
叶的母亲却还会有意无意的跟邻居们提起叶的父亲买花的事。
叶说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大字不识几个的母亲心里也有一种浪漫情结。
对一部分人来说，叶的母亲算是幸运的——至少在几十年漫长的婚姻里还有过一次收到花的经历。这仅有的一次却能在她的心里开出一朵永不凋谢的花，芬芳她余下的几十年光阴。
2017年2月13日拍摄
恋爱的时候，老公每次过情人节都会问我要什么礼物。我每次都说，要花，玫瑰花。（原谅我这么直白。对于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来说，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什么好办法表达。索性，想要什么直接告诉他。）
然后这么多年，每到情人节，老公只要没出差总会捧回来一束玫瑰花。
去年情人节那天，母亲一早就打电话叫我们过去吃饭。我和老公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赶去母亲家。
到母亲家门口的时候，老公忽然想起，之前订的花送回家没人签收。老公想也没想，就打电话给花店，叫他们把花直接送到母亲这里。
不多久，送花的小哥就来了。
我拿着花回到屋里，正好遇上母亲。
母亲看了一眼，赞叹道:“这花真好看，谁买的？”
我忽然灵光乍现，把花一把塞到母亲怀里，z（我老公）买给你的情人节礼物。
母亲嗔怪到:“净瞎浪费钱，买点什么不好买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的！”却笑盈盈地把花插在餐桌中间的花瓶里。
过了半个多月，我又回家，一眼看见已经蔫了的花还摆在桌上。
我问母亲为什么还没扔掉。
母亲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忘了，忘了。”
可我分明看到，装花的瓶子被擦的一尘不染。
父亲不善言辞，亦不懂得风花雪月。母亲这几十年婚姻里除了柴米油盐，也只剩下酱醋茶，从没收到过父亲像样的礼物。那一天，可能是母亲第一次收到花。
原来女人爱花是不分年龄的，多大年纪都有一颗少女心。
忽然觉得难过，几十年来，我竟然从未发现。
也是那一瞬间，我决定每年情人节都给母亲送玫瑰花。有空的时候，带他们去一些没去过的地方。
2017年2月13日拍摄
父母渐渐年迈，年轻时的光阴全都付给了生活，有些事情还未来得及做可能就已经来不及。
孔子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庄子曰: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人生在世和世界万物相比，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在还没有好好体会的时候，就过去了，或者戛然而止。
趁父母还在，时未老，力所能及地圆一些他们没有达成的心愿吧。——可能只是一束花。
我要去买花了，你要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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