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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鲁吁
或许所有人都想阻止你奔跑,但你自己必须坚持前行,因为那是你的梦想,更是你的人生!
我出生在广西百色一个偏远的农村,但升上初二后却不幸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梦,立志以后要当一名优秀的作家。
为什么我要用“不幸”这个词?因为我既不是出生在书香家庭,我们学校又不重视学生的课外阅读,学校连个图书室都没有。何止是学校没有图书室,我读的中学建在乡府附近,可居然连乡府所在地的乡中心区也找不不到一间小书店。
我除了从我们语文老师那里借到几本鲁迅杂文集和《西游记》,再就是每天牺牲午休时间带上笔记本到初一年级教室,抄初一语文老师订购的零星几本学生杂志里面的文章,竟抄了厚厚的四本笔记,现在还在家里的箱底压着。
在这样的文学荒地,不用说,我就像是一匹渴望成长却到处断粮断奶的小马驹。可想而知,这对我要走上作家之路是多么地不利。
我那时候对文学书籍如饥似渴,达到借初三年级的语文课本来读那些名家的文章的地步。
有几次我很想到县城去买鲁迅的小说集《呐喊》和《彷徨》,可总是没有钱。家人只希望我好好读书,并不希望我好高骛远当什么作家;加上家里本来就很穷,很多时候每个月给我的十几二十块生活费都是跟邻居借来的,自然问不到这笔钱。
我有一个堂哥那时在乡府计生站当站长,买两本书这点钱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是他跟我家人抱着一样的态度,不希望我好高骛远当什么作家。我随时可以到他那里吃饭,但要借钱则必须经过我大人同意,而且只能是买学习资料或生活方面之用,不能买课外书。
孩子喜欢阅读而不给买课外书,在今天看来很奇怪,今天很多家长即使自己只热衷于搓麻将,但孩子开口要课外书他们是绝对不会吝啬的。可那时候的乡下父母不知道什么叫培养下一代的阅读爱好,他们只觉得小孩读书,就应该只读学校发的课本。
但也不能怪父母们,连学校和乡府这样的单位,连我堂哥这样有文化知识参加了工作的人,都是那样不知道培养学生的阅读兴趣,我们那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父母们又怎么会有这个觉悟。
可那时候我实在是太想买到《呐喊》和《彷徨》了,有一回,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要去跟堂哥借这笔钱。我打算借50块钱,其实包括来回车费和中午吃碗粉填肚子,50块钱也就只够买下一本书了,但要是能借到50块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会很难,所以我想了个办法,临摹两幅美术册子上的名家作品去送给我那刚上幼儿园的小侄女,先逗小侄女开心再说。
我那时不但作文写得好,画画也很棒。我经常去他们家吃饭,小侄女就挺喜欢让我教她写写画画。可最终我还是白忙活了,侄女拿到了我的画是很开心没错,堂哥堂嫂对我的画技才能也是赞不绝口,可当我把话题吱吱唔唔地引到借钱上面时,堂哥还是婉言拒绝了我。
那是深秋的一个夜晚,云贵高原地区的气候已经很冷,天上还下着毛毛细雨,我坐了一会告辞走出堂哥家,摇摇晃晃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泪水不断地飙在寒风中。
因为偏科严重,后来我没能考上高中,中学毕业两年后我跟随表哥南下广东,来到佛山南海区一个叫松夏的工业园进厂。我进的是一家印花厂,做调浆工,两三个人一天要调上百桶浆,最大的类型桶是120斤的,调好后还要把浆桶抬上板车拉到各个车间去。一天下来不但全身脏污得不成样子,而且全身的骨胳似乎都要散架了,一下班就只想躺在铁床上睡觉。
但我不甘心放弃我的作家梦,所以尽管白天上班很辛苦,晚上下了班后,我还是靠在铁床架上坚持写文章。
很庆幸的是,工业区的综合市场有几个旧书摊,终于满足了我对书的炽热渴望。那时候工资不高,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才领到八九百块钱,但是读书时代受尽了书荒之苦的我,只要身上有点钱就会到综合市场的旧书摊去淘书,但凡见到好书,哪怕上次买的书还没看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倘到休息日,我还会坐一小时的公交到官瑶镇的“海韵书店”去看书。这家书店虽不算大,却也有两屋楼,而且新书刊多,真正地散发着墨香。一楼主要摆各类期刊杂志和报纸,以及教育类图书,二楼主要是文学和经管类图书,还有技术和法律类图书。二楼还有桌椅,桌上摆置着一些小盆景,安静而舒适,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这简直就是非常棒的书店了。
但是我悟性比较低,对投稿渠道也不懂,所以差不多5年后才开始在杂志上发表文学作品。虽然发表的作品不多,但依然没能阻止我买书的热情。这几年间我辗转过好几个城市,包括北上,但无论漂泊到哪里,总是一皮箱的书伴着我。超大的皮箱,最多的不是衣服,而是书籍。一皮箱装不下了就邮寄部分回家,看到好的书又继续买。
这几年发表的文章多了,也终于跳出工厂到写字楼上班了,做过杂志和文化公司编辑,如今做文案策划,业余写书和写剧本,也算是对少年时代狂热的作家梦有了个交代。而我也坚信,未来的路,我会走得更宽更远,更精彩。
或许所有人都想阻止你奔跑,但你自己必须坚持前行,因为那是你的梦想,更是你的人生!
现在因为忙于各种方面的写作,静坐下来阅读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了,但只要看到好书,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哪怕家里有很多书我都还没拆封。可能这是在潜意识里为了弥补读书时代大闹书荒的饥饿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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