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空间

飘窗

三天前，我有了个秘密空间----双层窗帘一拉，一个长约2米，宽约0.8米的飘窗台成了我的小小地盘：墙壁上的小台有两层，装有书；飘窗台上以前铺了夏天的竹编沙发垫；我又铺了洁白的仿羊毛毯和一大块蓝色浴巾；竹枕放在仿羊毛毯下。

为什么要有这个秘密空间？每个写作的人，最大的奢望就是不受打扰，语音写作更是如此！理论上说，只要有一个智能手机，只要有网胳，只要能够说普通话，语音写作就可以开始了，可现定总是有偏差：不是客厅有人，就是书房有人；不是这个在看电视，就是那个在捣鼓自己的事情；不是这个在睡觉，就是那个还在看书。安全、宁静的环境与平稳、和谐的内心，是语音写作的最大秘诀！我相信，拿看个手机随时在语音写作的人是有的，但是不是能够内心平稳地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每个人的水平就不一样了。人只要一经打扰，内心的想法瞬时即变。

伍尔夫说，每个人都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个人来都应该有一个秘密空间，都应该有一个心灵的秘密空间，只可自己来访，别人不能侵入。

有一年，我三姐给我打电话，打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借我一点钱。”

“你要做什么？”我问。

三姐说：“我要买房子。”

我说：“你家房子那么多，为什么还要买房子？”

“我想买一个房子，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房子，当我想哭的时候，我就去里面哭。”三姐说。

哦，我明白了，原来三姐是受了委屈，想找一个地方发泄一下，哭一下。

我耐心地听三姐讲她的不开心事，听她倾诉。最后，我说：“你想买间想去哭的房子太贵，你以后想哭了，来找我来说说，便宜又实用。”

姐妹俩哈哈大笑……我把这一件小事记了很多年。

此刻6点20分，我从床上来到了我的秘密空间。天光煦微，东边的天空微红，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偶有小汽车在街边路上开过，零碎的几句过路人的说话声。飘窗外的防护栏里养有兰草，防护栏外就是我的心灵小花园，12米外就是大海。如果防护栏不高的话，睡在飘窗台上就可以看见大海。

天光越来越亮，亮到可以毫不费力地看书。海边越来越热闹：海上小渔船马达的“突突”声、大声说话的人、间或开过的小汽车的声音，不时地传来。

昨天晚上，我也有一段时间应用了这个秘密空间。我在手机上阅读。白天出太阳，温度25-33℃，阳台地板和窗子都吸收了大量热量，这个飘窗台上就有些焖热。我把窗子打开，空气流动了，情况就好一些了。

这个秘密空间，密闭性也并不是很好，但不管怎么说，它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非私属的临时性空间，有总比没有强吧？俗世的沉重、烦累和累赘，总会让人在迷失中茫然，如何抽身世外，如何寻得心灵的平静，真是一个难题！如果我可以，我多希望有一个虫洞式的密闭性空间，我可以在里面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被别人打扰，也不被别人偷窥，当然做的也是正常人的事情，但心里有一个很大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我们住的房间是很大的，可是人没有自由和舒展。有时候，我觉得人不如回到大自然，以大自然为师，与大自然为友，那无边的旷野和空然状态，会让人的心灵更加地沉静！回归心灵的宁静，向自己的心灵寻找宝藏，才是我们立身这个利禄尘世、追腥逐臭之外的最重要据点！一定要稳住心灵之船，抗击风浪之外的侵扰，抵达两岸落英缤纷的胜境佳地！

设若这个飘窗台就是人的最后归属地----一块木板、一张席子、一块裹尸布、一个小小的坟头---又有什么不可能？人总是欲望太多，生命的尽头就是一小抔黄土，一堆草遮盖了的坟墓的回报，诚如《好了歌》云----

好了歌

〔清代〕曹雪芹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如曹雪芹般阅尽繁华，历尽烈火烹油的生活又穷愁潦倒，此般沧桑复杂的心态，真正有多少人能懂？

……

等我去煮了个早餐回来，太阳己悄悄升起！我错过了观看太阳升起的最好时机！我不后悔，因为以后可以看太阳的机会还多的是！

走吧！吃完早餐，去阳台看看花，去外面逛逛。马上快开学了，自由的日子也快结束了。

一只悄然到访的鸟

（2024.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