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纯属娱乐,若与唯物主义不符,请以唯物主义为准。
一番缠斗,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别墅地处市郊,临近山林,与左右建筑间隔甚远。等到厅中打斗止歇,二人一鬼相顾对峙,周遭一片寂静,唯有明黄色的探照符在嗤嗤作响。
邹添盏脑瓜中快速闪过所有曾经在电影、电视上看过的道士抓鬼的桥段,五花八门的抓鬼法子,煞有其事的念咒做法。浏览这些,对于他来说就只图个乐子,然而看着看着,他逐渐觉得剧情动作设计不错,嗯,剧本台词也值得借鉴,正巧现在有发挥的舞台,他一手持剑,一手扣符,向鬼女呼喝道:“大胆妖孽,为何在此作祟?还不从实招来!”
鬼女听此呼喝,更往墙边靠了靠,用手把裙摆往下扯了扯,默不作声地把头偏过,不看二人。
这般可怜神态顿时让邹添盏有些别扭,刚才的喊话更是让他脸上一红,妈呀,这也太尴尬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于是他语气放软下来说道:“喂!这真得说清楚,我从不跟女孩子打架的,刚才打架也不知道你是……”
“出去!”
挺出乎邹添盏的意料,鬼女直接打断他,冷冷地甩了两字。
“我出去?你有没有搞错?是你不好好去投胎,搁这家作祟,我才来……”
“出去!”
“嘿!我就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出去啊!”鬼女的回应中逐渐带了哭腔,微微颤抖,娇弱的身躯似乎蜷缩得更小了。
邹添盏回头又和李天予对视了一眼,李天予向他摇摇头。
“行行,你只要答应别搁这家霍霍了,我就除了显形符,放你走。”邹添盏收起长剑,但左手依旧警惕地扣着符箓。
“这本来就是我家!该走的是你们!”鬼女猛然转头愤恨地朝二人说道。由于她转得太快,清丽的短发也跟着旋转,轻巧地散落在脸颊与嘴角,这略显凌乱的青丝加上委屈含泪的双眸,有一种莫名的美感。
“这肯定不是你家!”
“我说是就是!”
“那好,你报一遍地下室闸锁密码,我就相信你。”
“……”鬼女深呼吸了一下,她深深感觉和眼前这人讲话,实在是有辱智商,她决定不再接话。
“我可问过这楼的管家了,这楼主子在别的城市有房子,度假的时候才过来偶尔住一下,你哪里冒出来的?”
鬼女轻哼一声,埋头不答。
“这栋楼之前都好好的,就是从昨天晚上开始闹鬼的,你不会是前几天才……”说到后面,邹添盏尽量斟酌着用词。
鬼女仍不答,她双手环膝,将小脸埋进臂弯中。良久,才小声地回了一句,“我不太记得了……”显然这个话题戳到了鬼女的痛处,她的情绪低落了许多。
生老病死这种话题,即使是活人谈论时也有些忌讳,何况一只惨死的鬼物呢?鬼女刚刚苏醒时,还未熟悉新的躯壳,便觉太阳穴处钻心的痛,像是被锥子狠狠地扎过。生前最后的光景,犹如电影放映般流淌在脑中,她尝试认真回想,那串记忆的胶卷竟如玻璃般触之即碎。偶有完整的小段回忆飘至眼前,可那无能为力的画面让她一度晕厥,这世上最亲最爱的父母就那样倒在血泊中……
这两天她一直浑浑噩噩,时而堕入痛苦的记忆残片,时而应对残酷的现实巨变。直到邹添盏再次提起她的死亡,鬼女在心中叹了口气,罢了,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到这里,心中只剩下魂飞魄散这一念头。她惨然说道,“怎么不一道符将我这恶鬼打死,攥在手里这么久不累吗?”
邹添盏摆了摆手中的符箓,墨蓝色的表面因这轻微的催动而溢出些许电弧,足以见得这符箓蕴含了极大的雷电能量。“出家人做事情,得讲个理字,你没害过人,我扣张符自保而已。”
“呵,我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这无常道上的事情我也是了解的,道士既然不杀鬼,定是想驱使鬼,你还是别费心思,我不会任你摆布的。”
邹添盏回头再和李天予对视了一眼,李天予向他点点头。
“不瞒你说,我们兄弟二人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不如咱们互惠互利一下。”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还是送我张符,一了百了吧。”鬼女低垂着眼帘,语气极为哀伤。
“你既然懂得一些道上的事,那你应该知道,你之所以能逗留阳间,是因为你突发横死,若我兄弟两个能帮你了却上一世的因果,能不能……”
“了却因果?”鬼女将头抬起,默然向二人摇了摇头,神色极尽哀婉,让人望而生怜。“连凶手是谁都弄不清楚,了却什么因果。”
“牵涉命案,有关部门肯定有记录的,一查就知道。”
“我还能在阳间弥留多久?等你们查完了,我怕是早就被鬼吏带走了,不如少费周章。”鬼女缓缓站起身来,边说边往落地窗走去。“我现在只想静静,等日出之后,我自会消融在这世间,不浪费你一张大符了。”
“哎!你怎么这么悲观呢!我有个很快的法子。”
鬼女咻地伸手将双耳捂住,她本就留的短发,耳旁的青丝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此时再将双手覆上,抗拒着邹添盏的提议。
“我这兄弟会算命!没准一下给你算出来了!”邹添盏拍了拍李天予的肩膀,提高了嗓门说道。
“算命?你是算命师?”鬼女惊讶地扭头,望着这个略显稚嫩的青年,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忽而又暗淡了下去。实在是太年轻了,一看就是个初出茅驴的,他能算得出来?鬼女在心中嘀咕着。
“恩,我会。”李天予一脸认真地回答。
“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鬼女一扬下巴,颇有神气地说道。“不过,我爸爸可是闻名遐迩的风水师,命理学我也是略懂一二的,你们要是想随便算算糊弄我一下,骗我帮你们做事,可别打这个主意!”
“哎?我说你这人……”邹添盏相当反感被人恶意揣度,他有点想发作脾气,李天予摆摆手让好友消消气。他接话道:“我师傅说过,‘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只有一次’,我不会糊弄你的,算到什么便是什么。”
看到李天予这样认真的态度,鬼女稍稍放下了戒备,问他:“那你是用‘相算’、‘字算’还是‘物算’?”
李天予摇了摇头:“都不是,想要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用到‘气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龟甲铜钱卦,盘腿坐下来。
一人一鬼正商议着如何算命解惑,邹添盏在一旁冷眼瞧着,心中一个劲嘀咕。这女的真难缠,说了这么多好话才搞定,骄傲脾气,蛮不讲理,真的是,哪个娶她哪个遭罪。
“需要我做什么?”一旦有了希望,便容易振作,鬼女积极地问道。
“给我一件你随身携带的物什,跟随你越久越好。”
“呃,我现在……”鬼女的视线回落在自己身上,一袭宽松的红色吊带睡裙,除此之外好像……“啊!你们两个转过去!”
“喂!你突然喊什么劲!”邹添盏被鬼女的尖叫吓了一激灵。
“干嘛这么激动。”李天予瞧鬼女这般言辞激烈,也没多想,抱着龟甲背过身去。
“转过去!转过去!”鬼女双臂护在胸前,涨红了小脸,娇喝道。
邹添盏立马反应过来,心中暗笑,他侧过身去,眼望窗外以示尊重,“我可没有背对别人的习惯。”
脸上的红霞迅速爬满了脖颈和耳后,从小到大,她在外人面前向来是精致形象,从没弄过今天这般窘迫的事,鬼女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习惯性地伸手将短发收拢至耳后。
手指无意间的触感让她一愣神,哎?耳饰睡觉的时候忘摘了吗?太好了,就用耳饰让算命的试试吧!
她麻利地取下耳饰——一对儿银色的耳坠,对李天予说道,“只有一对儿耳坠,戴得时间也不久,你拿去试试吧。”只见她轻轻向上一抛,耳坠便精准地落入了龟甲的上开口。
“嚯!我背对着你,你还能丢这么准啊!”李天予对鬼女这一手有些惊讶。
“小意思啦,你快算算!”鬼女的心境从一开始的奋力反抗、紧张惊惧,再到后面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直到此刻,才稍稍恢复出平日里娇俏的姿态来。
瞥见鬼女这些言语、行为,邹添盏在心中暗暗点头。按常理讲,普通世人碰到命案当然第一反应是报J打官司,跟鬼女提这茬,她却拒绝。刚一提到算命,她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看来她所说不假,一定是出生于无常世家,思维方式倾向于无常道,才会有这番不同寻常的反应。
李天予拎出一只耳坠,暂放一边,双手托在龟甲下口,随着他不断将算命师独有的真气输送到龟甲中,这算命器皿冉冉悬空,缓缓旋转。“麻烦你多提供些当时的信息,把手覆在我身上,什么也不用想,我的精神力会拉着你一起进入卦想状态。”
鬼女将手轻轻放置在李天予的肩上,凝神静气,一呼一吸之间脑海中的意识犹如一朵盛开的花,被一股柔和的清风卷起,某片花瓣脱离花枝,在空中兜了个弯,幽幽地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淡淡的涟漪,花瓣继而下沉,水面下竟是个别样的世界。
眼前的一切都是白白的浓雾,仿佛置身云端,鬼女用力踏了踏脚下,这轻飘飘的白雾踩起来还挺结实,有种踏到实地的触感。她试着用手拨开面前的白雾,却发现推动白雾就像是置身水中推动水流,面前的白雾倒是推开了,左右的白雾却又填充进来。
“这就是卦想之境,如果没有任何信息,它便是这般烟雾缭绕的状态。”鬼女听到李天予在一旁说道,她只能听见声音,却没办法透过白雾看到他。
“说实话,由于我爸的缘故,我接触过不少算命师,但像今天这样玄乎的体验,还真是第一次。”鬼女感叹道,她对这位年轻的算命师有了点信心。
被鬼女小赞一下,李天予淡淡一笑,道:“想想吧,还记得哪些。”
鬼女闭上了双眼,努力调动那些残缺的记忆。“身旁有很大的火,特别大的烟,很呛人。”
李天予一挥手,卦像之境立即产生变化。
周身的温度迅速升高,鬼女蓦地感到灼热,她惊地睁开眼来,刚才那些和煦的白色浓雾,突然变得暗红,触碰起来滚烫不已,不远处还有火苗在摇曳。再呼吸时,鼻子能闻到浓烈的烟尘,她不禁呛了两下。听到李天予在一旁说道:“是这样吗?”
“是,但这也太逼真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重现当初的情景,不会对你有伤害的,放心好了。继续吧,给到我足够的信息,我才能推演。”
鬼女勉强闭上双眼,竭力回想。
“你当时在做什么?旁边有什么?”李天予问。
“我当时躺在地上,只觉得头很重,身体完全使不上劲,妈妈在我不远处躺着……我想喊她,嗓子却像哑了一般,怎么也喊不出……我想起身去到她身边,却发现身体完全动弹不了,我……”
鬼女的声音逐渐颤抖,泪珠如断了串线的玉链悉数滑落。她感到身体微微一重,那种身旁满是烟熏火燎的状态陡然消失了,再一睁眼,发现意识已经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邹添盏见一人一鬼均睁眼回神,急忙转身问道:“搞定了?这么快?”
李天予摇摇头说:“她情绪波动太大了,我中断‘气算’,把她的意识拉回来了。”
“哎?你怎么哭了,头上还这么多汗?”邹添盏看了一眼鬼女,往怀里掏了掏。
鬼女缓缓回过神来,才发觉脸颊淌了两行清泪,她本想抬手去揩,面前竟递过来一张手帕。
“擦擦吧,别哭啦。”邹添盏蹲下来,递上手帕。一边递一边在心里面嘀咕,哎呦我的妈呀,真见不得女人哭。
“谢谢。”鬼女接过来手帕,小声道了谢,丧丧地垂下头,耳际的短发逐缕垂落,收拢在面前,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我没经验,没考虑到你阐述往事的感受,也忘了提前告诉你,在卦想之境情绪不能波动太大,不然会对你的精神造成伤害。”李天予有些自责,他耷拉着脑袋将龟甲向外倒了倒,倒出一撮银色粉末。“这银色耳坠也浪费了一个,都是我不好。”
不同于邹添盏的胆大心细,李天予做事总是不自信,偶获夸赞总在背地乐呵,事情要是搞砸了,他便立马开始自责、自闭。
邹添盏一听李天予这么絮叨,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耳坠,噗地丢进龟甲上口。“一回生二回熟嘛,小天,你肯定能行。”顿了一顿,他揭下了鬼女手臂上的显形符,在鬼女惊讶的眼光中接着说道:“我兄弟暂停算卦,拉你出来,也是为你好。”
“这我是知道的。”
“让你刻意去想这些伤心事,确实太为难你了,你若是还想接着算,再回忆的时候,少想想自己家人多可怜,多想想凶手有多可恨,没准这样情绪稳定些。”
“……好”
“我还想说的是,不管你还有没有别的贴身物件,我都只让我兄弟再算这一次,咱们只是萍水相逢,做个交易,如果算不出什么结果,那只能说明咱们没这个缘分,互不为难,一拍两散。”
听完这段话,李天予只觉一片温暖,心道添盏这兄弟真是能处,完全不给鬼女退缩的机会,几乎是硬逼着算第二次,还用“没缘分”这种万金油理由,即使最终结果不好,也怪不到我算命本事上。
“言重了,除掉这显形符,是你不为难我……”鬼女感激地说道。“就再麻烦算命师给我算算吧!我这次尽量好好配合。”
邹添盏不接鬼女的话,对李天予说道:“小天,我相信你的命理本事,安心算吧,我看着周围。”
“嗯!”李天予把道谢的话咽了回去,他迫切想用行动来回馈这份信任,抖擞精神,准备再次拉着鬼女进入卦想之境。
“等一下!”
“嗯?”
鬼女手握帕巾冲李、邹二人一拱手,说道:“二位,原谅我穿的睡衣,没办法起身以礼相待,我并非小肚鸡肠,只是家中遭此大难,我自己还变成了鬼物,实在没办法再轻易相信旁人,刚才言语多有得罪,我给你们……道歉!”
最后道歉二字,鬼女吐词很轻。她人生的前二十多年,都在受追捧中度过。殷实的家底,姣好的容貌,让她不论在任何场合都是焦点,更何况,她对自己向来高标准、严要求,早已习惯了优秀,习惯了骄傲。难得向人低一次头,她相当艰难地说出了道歉这个词。
“不管这次结果如何,我都愿意为你们的事情出一份力。”鬼女坚定地说着。她当然不傻,碰到像邹添盏这种讲理的道士简直是撞大运,人鬼殊途,冤冤相报,嫉恶如仇的血性道人多了去了。鬼女通过父亲了解过,更可怕的是那种强行驱鬼的邪门功法,鬼物在这些道人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恶心的还是邪门术人利用异性鬼物供自己享乐,她还活着的时候都拜拜老天,求求这辈子千万别让她碰见。
邹添盏收起手中的符箓,向鬼女躬身作揖,“小道邹添盏,这厢有礼了。”既然鬼女愿意帮忙,他也乐意冰释前嫌。
“你好,你好,我叫李天予,上天给予的天予。”李天予抱着龟甲扭身跟着搭话。“谢谢你愿意帮忙!”
“你们……还是……转过去……”鬼女手抱胸前,小脸有些发烫,一顿一顿地说道。
李天予这下才明白到底为啥要转过去,赶忙像个拧满了发条的陀螺,嗖地转身,脸红得比鬼女还要厉害。邹添盏表面上不动声色地侧身,心里面哈哈直笑,这个女孩子真有意思,不闹脾气的时候挺可爱的。
“哦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叶蓁蓁。”叶蓁蓁赶紧接着说话冲散尴尬。
“珍珍?珍宝的珍?”邹添盏问。
“不是,是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秦。”
“哇~好名字,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这是《诗经》上的句子。”李天予赞叹一声。
“瞧瞧人家,不像某个人,只会大呼小叫,舞剑弄符。”
“你……!”
“哈哈哈哈,添盏,这下你遇着对手啦!”李天予哈哈直笑,倒不是因为被叶蓁蓁夸赞,他实在没想到邹添盏还有斗嘴吃瘪的时候。
“我名字也有寓意的好吧?嗯……”邹添盏搜肠刮肚想了一阵也没找到半句合适的诗词,他勉强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又不像李天予喜欢看些杂书,哪里说得上来什么寓意词句。
“添盏,就是酒宴上,又来了客人,再添个酒杯嘛。”鬼女猜测道:“你家里面肯定有人喜欢喝酒!”
邹添盏讪讪一笑:“这倒真是,我那老爹喜欢喝酒。”
“扯远了、扯远了,干正事、干正事。”李天予难得充当一个把控聊天节奏的人,将放飞的思绪都拉了回来。“添盏,和我们一起进入卦想之境吧,这次人物多,事件长,单单我的内力怕是不够。”
“行”,邹添盏掏出几张符箓往四周墙壁挥洒贴好,素来谨慎的他丢了些能示警的符箓,这才坐下身来伸手覆在李天予左肩上。
叶蓁蓁继而伸手覆在李天予的右肩,三人凝神静气一齐进到卦想之境。
依旧是白雾缭绕的卦想之境。
“刚才失败,也有我的责任,我这次捋清讲述思路了,不会再想到什么说什么。”叶蓁蓁爽快地说道。“我大概能了解你这‘气算’的规律了,先得把一些基础的人物啊、环境啊添加进入去,再加上推演,就能还原当时的经过了对不?”
“啊,你真厉害。”李天予赞道。
“那我就从最简单的讲讲,我家房子长什么样,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叶蓁蓁从小便冰雪聪明,很快就能接受新事物。“我爸爸是风水师嘛,家里面住的是他自己设计修建的三层阁楼,庭院培了土,有一排青石板从门口一直铺到院口。”
“嚯,你这还是城郊别墅呢,咋跟我们乡下农村摆得差不多。”邹添盏忍不住吐槽道。
“什么差不多,你见没见过?差远了好吧?”叶蓁蓁毫不示弱直接回怼。
“这样?”李天予一挥手,白雾散开了些,他照着鬼女的描述大致幻化出了房屋、庭院的虚影。
“啊,不对不对,我们家窗户是没有栅栏和挡雨棚的。”叶蓁蓁骄傲地说,“我爸经常说要‘敬畏自然,顺应自然’,我们家在窗边养了不少花卉,就算是偶尔飘进来的雨水也让它物尽其用呢。”说完冲邹添盏那个方向轻哼一声。
邹添盏撇了撇嘴没吭声,心想着,真稀奇,雨都飘屋里面来了,还当个美事,这不是傻是啥?真和这女的斗起嘴,小天这卦怕是算不下去了,罢了不说了。
李天予再挥手,修改了一下房屋的构造。“这样?”
“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叶蓁蓁眼中得意的神色暗淡了下去,她轻叹了一口气。火光、浓烟、鲜血包围着她,痛呼声、眩晕感、无力感撕扯着她,头又痛又晕。
不行啊,要坚强啊,叶蓁蓁啊,你要坚强啊!她在心中对自己呐喊。
叶蓁蓁扶着额头,大口喘息着。
“还好吗?”李天予问。
“别勉强啊。”邹添盏道。
“周围都是大火……很大的烟……我记得……我是躺在三楼……”每讲几个字,叶蓁蓁都要停下来歇一歇,她拧着细眉,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李天予依照施法,浓雾又淡了些,四周温度升高,火焰与烟尘攀上了阁楼。
“要不还是算了。”浓雾已经淡薄到三人可以互相看到,邹添盏瞧见叶蓁蓁这般模样,有些不太忍心。
“没事,继续,我情绪很稳定,只是头很难受……”叶蓁蓁生怕李天予停下来,一口气说了很多,结果一大股眩晕袭来,让她眉头锁得更紧了,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接着说道:“我一定要查清楚……拜托了……”
“嗯,我会努力的,你慢慢说,不急的。”李天予回道。
“爸爸和妈妈都……躺在不远处……我们当时都还活着……只是动不了身子。”叶蓁蓁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抓着头发,剧烈地呼吸,显然快到了她承受的极限。“窗沿上……蹲了两个黑衣人……冲我们说着什么……他们蒙了面,看不清他们的脸……”
“嘶,啊呀。”叶蓁蓁难受地倒吸一口气,呻吟出声,她把头偏向一旁,咬了咬牙。
李天予扭头与邹添盏对视一眼,两个人表情都有些凝重。
“我还记得……我们是在院子里面打啊打啊……我们打输了……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狠狠敲了一下脑袋……痛得我差点晕过去……哈哈……”叶蓁蓁冲李、邹二人干笑了两声,“我觉得……他敲得那下……比现在痛多了……”
李天予听到一声吸鼻子的响动,叶蓁蓁扭过头来,她终究还是哭了……无声地哭,她能掩饰住无声得眼泪,却掩饰不住哭泣时吸鼻子的下意识动作。
“求求你……求求你算命师……我真的只记得这么多了……”叶蓁蓁使劲咬了下嘴唇,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请你帮帮我……帮我找到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求求……”忽地,她再也站立不住,往地上坐去。
邹添盏一个箭步跨过去扶住她缓缓坐下。光是说完这段话,仿佛已经抽光了叶蓁蓁所有的力气,她双手拽着邹添盏的衣角,勉强没仰倒过去。
“我都记下了,剩下的交给我吧。”李天予深呼吸了一下,回答道。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事情算出来。
现实中,李天予双手变换数种法决式,将全身内力尽数转化为真气汇入龟甲中,原本灰暗的龟甲表面顿时金光大涨,光芒逐渐凝结聚集,给出了判词:
“土临卯位三合全,不见当生金水缠。
火木旺乡名利显,再逢坤坎祸相连。
五阳在日全逢杀,弃命相连命不坚。
如见五阴来此地,杀生根败吉难言。”
“去!”李天予爆喝一声,龟甲表面的金色文字,再次铺展成金色光芒,经由双手引导汇入眉心,最终注入卦想之境。
幻境中,稀薄的白色烟雾在金色光芒的照射下全然消失,静立不动的人物、场景有了金色光芒的填充,显得更加立体饱满。
玄妙的法则在这一刻主宰了卦想之境,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运作方式,推演、重现。
这看似“自动化”的命理占卜,实际极为消耗真气,“添盏,快帮忙!”李天予急促地说道。
在现实中的邹添盏稳稳将内力输送到李天予的经脉中,李天予小心地引导这外来的内力进入丹田炼化,再转化为真气输送到眉心推演。
终于,在二人一鬼的精诚合作下,卜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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