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表
许雉、许雉父母、老师、阎王。
[底幕上清波荡漾。幕后传来一群小学生在游泳池游泳、嬉戏的声音。
[许雉上，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穿衣蓝色碎花女式泳衣，手持一条长长的白带，不断上下舞动，有时拖行，像是在游泳。她的游泳技术不好，可很努力。
[幕后两次传来如下声音：
学生：老师，您教我游泳啊。
老师：我也不大会，蛙泳应该是这样吧。来来，走走。
学生：这里人太多，我去那边游泳啊。
老师：你小心点啊。
[许雉独自舞动白带，蛙泳着，不觉到了台角。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站在那里，静静盯着她。
[许雉改变泳姿，变成仰泳，平划了一段距离，忽然打了一个趔趄，举手求救，发不出声音。她挣扎几下，瘫倒在地上，像一只垂死的小鸟。
[静场。一团白色的雾流淌过来，盖住许雉僵硬的身体。
[许雉在白雾中幽幽站起来，脸蛋又圆又白，眼中有些迷茫、焦急。她四处张望，喊叫。
许雉：嘿，人呢，你们都到哪里去啦？雨婷，磊子，王老师！
[底幕上清波荡漾，寂静无声。
许雉：嘿，人呢？
[又一团白雾涌过来，从中现出一个老人，身穿通体白袍，静静坐在一边。
许雉：爷爷，这是什么地方？
阎王：别害怕，这里是天堂。
许雉：泳池怎么变成了天堂？天堂里不是有花朵吗？
阎王：你就是花朵。
许雉：我的记忆似乎模糊了，这是为什么？我的记忆向来是好的。
阎王：你刚才在泳池喝了一种特别的水，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许雉：可是妈妈等我回去吃饭，有我最喜欢的蘑菇肉丝汤。
阎王：可怜的孩子!今后这就是你的家。
[白雾散去，另一光区。
[许雉家，傍晚，灯光柔和。爸爸在客厅看电视，妈妈在厨房烧菜。
妈妈的声音：许雉，快点洗，要吃饭啦。你下午在学校游泳了，为啥回家还要洗澡啊？
爸爸：别催！游泳池那么多人，水不干净。
妈妈的声音：你总是惯着她。
[许雉赤裸着雪白而窈窕的小身子，从卫生间走出，边走边用毛巾擦头发。
许雉：我今天游泳可高兴啦，一个人游了很远，蛙泳基本会了，仰泳也有了一点眉目。
妈妈：是老师教的，还是教练教的？
许雉：老师不会游泳，教练也只有一个，顾不来，我只好自己摸索啦。
爸爸：（微微看了一眼女儿）那多危险啊，你有没有呛水啊？
许雉：呛水啦，差点淹死啦！爸爸，快吃饭了，还看电视。这些人想超女想疯了，唱得真差劲！
爸爸：是吗？
妈妈：（端菜上）小雉，今晚有你最喜欢的蘑菇肉丝汤。哟，你出来怎么没穿衣服啊！
许雉：这是在家里，随便点嘛。
妈妈：（怨嗔）你是女孩，你爸是男人，男女有别，不能在男人面前裸露自己！再说，你都十一岁了，开始长身体了。
许雉：长身体又怎么啦，他是我爸啊，在爸爸面前，不用防着吧？（左右端详自己的小身体）咪咪又长起来了一点，好看吗？
妈妈：爸爸也要防着！在家里，除非只有你和我在，才能这样。走出卫生间，一般都要穿。回去穿上衣服！
爸爸：（笑）女儿从小看到大，只觉得我们的女儿漂亮，优秀。
[许雉走进卫生间，一会儿出来，已经罩上连衣裙。
爸爸：哎哟，唱走调了，预赛前十没戏啦。还不如我们许雉呢，是不是？
许雉：就是嘛！看我的，我将来肯定能当超女！
[许雉舞动连衣裙，开始唱《小背篓》，边唱边跳，身子轻盈如燕。
小背篓晃悠悠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头一回幽幽深山中尝野果哟
头一回清清溪水边洗小手哟
……
[随着许雉的身子舞动，白雾流淌过来，淹没了一切。
[原先的地方，许雉站在云端，对面是白衣老人。
阎王：是啊，妈妈还要看你跳舞，听你唱歌，你是个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许雉：爷爷，您怎么知道的？
阎王：呵呵，我什么都知道嘞。我老啦，活着活着，在人间经历了各种事，就什么都知道啦。
许雉：爷爷，我想回家。
阎王：可怜的孩子，这里今后就是你的家。你现在失去记忆，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许雉：怎么会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阎王：现在白天就是黑夜，黑夜就是白天，你永远处于睡眠状态，可以永远不用回家。
许雉：但是，王老师布置了课后作业，我今晚必须做完。
阎王：在我这里，孩子们都是快乐的天堂鸟，不用学习，不用做作业，没有学习和考试的负担。抛开学校、家庭和社会的一切烦恼，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飞翔，唱歌，跳舞，散步，看人间的风景……
许雉：但是，我仿佛听见妈妈在喊我，声音那样遥远……
阎王：没有人喊你，那是一只小鸟飞过的声音。
许雉：但是，我仿佛看见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在我们学校门口。
[灯暗。
[另一光区，某小学大门口，一群人静立，拉着一块横幅：“还许雉以生命，给家人以说法”。爸爸捧着许雉的相框，垂头丧气的样子。妈妈背对观众，由一人搀扶。
妈妈的声音：许雉，你去哪里啦？你回来啊，回来啊！
一个男人的声音：出了这种事，我们也难过！可不是我们的责任，你们去告吧。我们上面有人，看你怎么办！
妈妈的声音：许雉，回来啊！校长，还我女儿啊！
[静立的人群，包括爸爸妈妈，忽然一起舞动起来，强劲的舞蹈，时时亮出横幅。与此同时，强劲的音乐响起，伴以光影变幻。
[灯暗，复明，舞台上白雾流淌过来。
[原先的地方，许雉站在云端，对面是白衣老人。
许雉：爸爸！妈妈！（连连摆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阎王：别喊啦，他们看不见你。
许雉：他们在校门口做什么？
阎王：人间喧嚣不已，争吵不休，为的无非是说法、名分和利益。
许雉：他们影子那样小，那样模糊，我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妈妈的喊叫声。
阎王：别看啦，那是地球上一群侯鸟歇息的影子，折腾一会，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终于安安静静了。
许雉：因为我是在天堂，只能看见飞鸟？
阎王：天堂里只有飞鸟，叫天堂鸟。
许雉：我就是一只天堂鸟！
阎王：是的。你作为地球人，没人教你如何游泳。可你作为天堂鸟，我来教你如何飞翔。
[一束彩光横着打过来，小女孩和老人像是身处真空，失去重量，轻盈无比。
[老人双手分开，上身向前弯成九十度，一条腿向后翘起来。
阎王：（回头，慈祥地）就是这样，跟我学。
[许雉跟着学老人，双手分开，上身向前弯成九十度，一条腿向后翘起来。他们扇动双臂，在舞台上一步步跳动，来回跳跃，边跳边笑。
[音乐起。
[他们在台中，小舞台逐渐升起来。或者背景是梯形装置，斜着向上，逐渐淡出舞台。一束彩光始终跟随跳跃着的他们，他们消失后，仍然停留一会儿。这过程中，阎王白袍身后的白纱，越拖越长，越拖越长。
[灯暗，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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