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送完上一个团队离开,匆忙赶到家中,澡是来不及洗了,只洗了头发,化了两条眉毛便匆忙赶到高铁站,接即将抵达重庆的二日游团队。
四月初,雾都的天气还很凉。我穿着白色的西装外套,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棉马甲,站在高铁出站口等即将要接的下一个市内两日游的团队,由于是旅游旺季,连续上团十几天,有些疲倦的我对即将要见面的游客提不起半点兴趣,搭着旗子没有任何情绪,两眼望着高铁出站口发呆。
一个看似20几岁的姑娘朝我招手,喊着苏导,我职业性的招手微笑说您好,往空地挪了挪,等她们一起的人慢慢聚过来,询问了人是否已出站到齐,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便举着旗子从出站口往停大巴车的方向走,团队中,有一个少白头的年轻男孩微笑着一直打量着我。
待他们上车放好行李之后,车驶往他们入住的酒店,我开始做行程讲解,可能是有点累了的缘故,加之晚上车窗外的灯光,情绪汹涌,说道:“每次在车站、机场接送不同的人,在车站机场看人与人重逢微笑拥抱,看人与人分开哭泣拥抱,心里每次都会有些许的失落。因为我到陌生的城市,去或来,从未有人带着微笑和拥抱只接我一个人,所以我希望大家来到我的城市,不妨把我当成您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老友,一起看看我生活的城市……”说完几句煽情的话语,便开始了城市介绍,他们有的安静听我讲述重庆特色,有的拿着手机兴奋的拍车窗外夜景。车抵达酒店,我为他们办理入住,发放房卡,说了第二天的集合时间,他们便上楼休息了。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晚上10点多,末班车已收班了,地铁又没有直达的,只能预约滴滴车,在大厅的沙发上等预约车,少白头的少年走到我身边,拿着黑色的钱包,眼睛很亮,微笑着说请我吃饭。我答:“谢谢,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酒店很远,要赶紧回家”说这些话的时候,预约车的师傅正好打来电话说车已停在酒店门外,我匆忙往门外跑,回头的时候,微笑对他说:“再见”。
第二天,早早的来到酒店大厅等团队下来,有几个人下来的早一些,我和其中的一个人闲聊,少白头的少年坐到我身边与我搭讪,加我微信问我年龄姓名,我说:“以后再遇见的可能性很小,不知也许更好”,他莫名其妙加重语气说我脾气不好,当面把刚加的微信联系方式删除了,我有些许的尴尬,于是把头转向刚才继续闲聊的那位姑娘,继续聊天以转移我尴尬的处境,他仍然坐在我旁边,于是我走向前台假说拿发票。
快到约定的集合时间,一些人没下来,心里有点着急,怕出发晚了堵车,影响接下来的行程。便让和我说话的那位姑娘催一下她同事 ,坐在她身边的少白头少年对那位姑娘说,:“让所有人迅速下来,8点没下来的不用去了”。8点的时候,还有人没到,少年对我说:“走吧,不用等了!”我说:“还是等一下吧,不等会被你同事投诉。”旁边的那位姑娘说:“别怕,他就是我们老板,他说了算。”不知是他们开玩笑还是真的,我心里是不相信的,少白头看起来不像!
所有人集合完之后,便开始了今日一整天的行程,由于景点之间相距较近,所以我在车上的讲解也要简略些。到景区之后,他们自己参观游览,到了第二个景点的时候,我带他们一起进景区,少白头走我身边说:“我刚刚在上一个景区听讲解员讲的特别仔细,你讲的有点少,你应该听一下讲解员的讲解,学习借鉴一下,这样才能更招人喜欢…”我答:“我没必要招人喜欢,我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可以了…”然后我们彼此没有说话,他沉默的走在我身边。
在逛磁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去逛网红街了,早上和我闲聊的姑娘在车上休息,因为她的脚在参观上一站的景点时,不小心崴了。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到他们的同事—少白头少年,我说他当着我的面删除了我的微信,我有点尴尬。姑娘说:“其实我们老板人很好,很风趣,他可能只是和你开玩笑……”,也许如这个姑娘说的,暂不下结论,但是那个举动确实让我没有好感。
逛完了所有的景点,离坐船赏夜景的时间还很早,他们想去乘坐李子坝段的轻轨,不是行程内的景点,可以不答应,却也不想让他们留遗憾,便带他们到轻轨站买票坐轻轨。下午3点多的轻轨上,人还是比较多没有座位,我们都站着。轻轨穿楼房而过,阳光倾洒进来,我背靠着门旁边,正好和少白头的少年相对而站,他低头玩游戏,时不时问我一句,我微笑回答一句,旁边其他的团员也会偶尔问我问题,可从耳朵到不了大脑。
下了轻轨,我们步行穿过解放碑往洪崖洞走,下午的太阳有些许的炙热,旁边高楼大厦林立,少白头走在我身边说:“任何城市的商务区都一样,高楼林立”。我们聊这个城市的情况,他也问我的生活,我回答的半真半假,步行至洪崖洞,他们便可以自由活动3个小时,少白头走在我身后,说请我看电影,我当做没听见,他笑着说:“假装听不见?”,我不答,眼睛看向路前方。他们都去逛洪崖洞了,我和崴脚的那位姑娘一起到星巴克喝咖啡等他们,咖啡是姑娘请的,我点了巧克力可可,太腻太甜,我们漫无目的的闲聊,从玻璃窗外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无聊且安逸,可能确实是无聊又好奇,我话语间又询问到少白头的情况,她的回答一如先前,话语间全是少白头的好,我沉默的看着窗外。
大概过了40分钟,天气太热,好几个都进到星巴克休息,于是我们便找了一个大桌子坐到一起,他们打算玩牌,而我看到外面的大太阳,昏昏欲睡,头朝另外一边自顾趴在桌子上睡觉。桌子不时的晃动,转头的时候,看到坐在我身边低头玩游戏的少白头,抬起头眼里漾着笑意说:“别睡了,我们聊聊。”
“聊什么?”
“你想聊什么”
“是你想聊”
“你多大了?”
“比你小”
“你平常喜欢干嘛?”
“看书写字”
“看什么书?”
“什么都看”
“有男朋友吗?”
“工作忙,没时间谈,还有想问的吗,没有我就继续睡觉了?”
少白头和他同事说:“我们来玩一个游戏,猜苏导”,他们开始一问一答猜我的年龄、家乡,然后一直问我对不对,我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便说要出去办点事,让他们自己先自由活动,到集合时间我会回来。从星巴克出去,也不知要走向哪里,便慢慢的穿过老街,看街道两边或喝茶闲谈或下棋或摆摊的人,阳光从街道两排的老树叶缝中穿出来,我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走累了的时候,便到世贸大楼的一楼休息,可能是由于喝了热可可生理期又来的缘故,我身体开始突然不舒服,少白头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他要过来找我,我回答:“我待会就过去,你不用过来了。”他却说自己非要过来,我说了位置,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会希望别人在身边吧,我等他来,直到集合时间快到了,他也没来。
掐着集合时间走过去,结果他们人还是没到齐,少白头问我去了哪里,并给我介绍了他新来的朋友,我礼貌性的做了回答,便蹲在地上看身边的一个小孩子和他爷爷玩玩具,我感觉少白头在看着我,让我想起吃午饭时他询问我吃饭与否时温柔的眼神,他朋友看到我蹲在地上,问我是不是累了之类的话,然后一直和我说话,而我蹲在地上什么都不想说可又不得不回答。所有的人终于集合完毕,走到大巴车的位置需要走一段路,我搭着旗子走在前面,少白头又走在我旁边,我走的有点快,后面有些人没有跟上来,他说:“慢点,等一下后面的人。”我放慢了脚步。
最后一个景点是坐在朝天门游船上看重庆夜景,我们上船之后,他们所有坐在船尾,我坐在离他们远些的船中间,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少白头的朋友走过来问我船头和船尾哪里看夜景最美,我答:“都差不多,船头要稍微好一些,不过要多收费。”他邀请我去船头看夜景,因为他白天不在,让我给他讲讲重庆,我拒绝了他的邀约,因为我是真的累了,不想说话。于是他走过去和少白头一起去了船头,经过我的时候,少白头喊了一声“苏导”,我坐在船中间,看夜色慢慢变黑,江两边的灯光慢慢亮起来,天空中有一点亮光,不知是星星还是飞机的灯,此时我想看星星。看完夜景,少白头朋友说想请我吃饭,我又拒绝了,我和司机送他们到酒店,回家的时候又是晚上10点多。
第三天早上送机,约定的集合时间是早上9:00,由于堵车,我到达酒店时集合时间已经快到了,看到他们还没下来,便到酒店餐厅吃早餐,端了一小碗粥坐下来吃的时候,抬头看见少白头和他们同事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照满他全身,他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在和同事谈论什么。这一刻,感觉离他好遥远。
在车上讲完了送机词坐下来,前两天的行程少白头都是坐在车的最后一排,今天他却坐到了前面,拿出意见单让少白头签,意见单有些选项只需要打钩,他却都写了字,我告诉他可以打钩的,他说:“这样才显得比较真诚特别,”最后建议那里他写了“一次邂逅,兴而未至,未完待续……”,他把意见单给我之后,又加了我的微信,我们便没有再说话,我眼睛看向右手边的车窗外,他眼睛直视着车窗前面,车驶往机场,阳光一如昨天。
到达机场,我等他们办理完登机手续,送他们进入安检口,和所有的人说再见,少白头进安检口的时候,低头认真的看着我,眼神坚定,说“来北京,打电话。”我答“好。”他说“不是开玩笑。”我微笑,知道到不了。回家倒头就睡,醒来的时候,感冒特别严重,嗓子说不出话来,看到他发的微信信息:“已经到达。”
至此,我们相距1200多公里,成了朋友圈偶尔点赞的人。
文/陈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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