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奶奶走完最后一程,加上她已送走三位老人。接了三次骨,扶了三次柩,每一次都是看他们睡着般进去,变作冒着火星的白骨出来。陈小姐走的早,那时候焚烧炉还没有隔玻璃,我是站在炉子边守她的,那时装骨灰的过程很粗暴,要用锤子敲,每一下都如敲在心上,难以接受。细碎的小骨也不给全,讨也讨不来,我至今记得殡仪馆二号炉欠我两块骨头。老姚胆小,他离开的整个过程我都陪身边,等灵车时也没舍得让他一个人。在医院的那个小房间里,一切都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他像睡着了一样,我拍着他身上的小棉被,叫他不要害怕。他的手已经不再温热,变得凉凉的,那种凉很绝望。停棺排队,焚烧捡骨,我全程都站在他看得见我的地方。只是那时候焚烧炉已经隔在亮亮的玻璃后面,我无法靠近,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他们装骨时终于不再用小锤子,改用一个圆铁块碾碎,不会再砸的到处都是,细碎粉末也会用吸尘器吸好,一并归入盒内。今天遗体告别时也单独和奶奶待了一会儿,我看见她脸上有一块淤痕,额头肿了,嘴唇的粉底没有抹匀。奶奶的焚烧流程很短,到了炉子边很快就被推进去了,我在炉子前等,等她出来,就像幼儿园门口等放学的家长。生命是一场轮回,最终会归为尘土,火焰焚尽一切烦忧,解放病痛的躯体,灵魂得以逃出升天。有一天我也会在这长长的队伍里面,肉体归为尘土,灵魂与他们再相会。从此以后,新年没有快乐,只有祭奠,再无团圆。大家发新年快乐时把我漏掉就行,我不想表演快乐。也不想表演伤痛,也不想表演孝顺,也不需要宽慰,也不需要问候。只想在一片火红热闹里寻个角落,安安静静办家中白事。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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