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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长生》 其之五 )果

(《夷长生》 其之五 )果

作者: _XHH | 来源:发表于2020-05-04 00:30 被阅读0次

            三人生不着篝火,身体十分寒冷,柳朔年轻体壮,打坐存了一点内力,自然是无碍。

            朱延寿道:“这可让您瞧出来了,不过他要与我串,我可不与他通。” 朱延寿从兜里摸了须臾,待他拿出,却是一张湿漉漉的纸条,纸条上墨水模糊,但依稀只见几字:“丹药……套话……日日张罗好菜。”

            朱延寿道:“这是那日在饭菜里塞给我的,他白无伤突然有这么好的菜,我便瞅着不正常,往饭菜里一番,原来正是有一张纸条。哎,你可知道为何白无伤只停留时间极短,也不对你动手问药?”

            柳朔道:“你的话如何能信?”

            柳朔虽说年轻,但人心险恶自小已有体会,况且自初入江湖以来,面对的满是恶意,自然不易轻信。

            朱延寿道:“我亦只是把你不知道药方的事情如实所说,确不必信我。白无伤是个聪明人,他也没信我,所以才饿了我们好几天,可是他以为了解我,却有时不如我这个糟老头子,你们这不是好好躺着舒服了好几天,也不必装睡啦。” 接着哈哈一笑,柳逢春道:“舒服?我都快饿死了!”

            “饿”字才说,柳逢春低头看到遍地鱼儿,如今别说是饿,就算是拼了命张大嘴巴一条一条塞,也未必塞得完,不禁垂涎三尺。

            朱延寿道:“我帮你们瞒了一时,却人算不如天算呐,这地动山摇却能帮你们跑掉,你瞧这鱼儿,老天也帮你算好了。”

            柳逢春说道:“师父,老爷子既然是经历瘟疫和生离死别之人,又怎会因为区区美食受人摆布?”

            “妙哉妙哉,看来娃儿却又比大人聪明甚多。” 朱延寿笑道。

            柳朔其实本已经不怎计较,听柳逢春这一说,怒气已下,对柳朔来说,这人活着不为自己才更令人生疑。

            远处忽然传来划水声,水声哗然,必定是龙虎帮的人。只道是水域危险,白无伤又怎会置长生丹不管?当下即带着人马赶到,朱延寿挥手道:“从我来。”二人便跟着朱延寿往牢道走下去,柳逢春顺手挑了好几条生猛的大鱼,又捡了好几根枝干,鱼儿力气大得很,柳逢春往鱼头拍了下去,这鱼便不动了,说道:“朱老爷,你可是带我们去那个地道?”朱延寿道:“正是。”果不其然,三人走到牢道尽头,正是一块大石,大石后空洞,方才的震动把大石头挪开了不少,稍加力气就很容易滑开一个人形大的缝隙。柳逢春伸手进去,摸不到底,说道:“师父,里面是空的!”柳朔用力把石头挪了半分,一口鲜血咳出,原来是内力强运,脏腑受损,外面的火光映射进来,三人便知是有人到来了,三人连忙挤进石缝,合力把石头挪回,朱延寿又摸了点石子堵住遮掩不及的缝隙。

            朱延寿道:“你若是有心,方才可便看到水一部分流向便是这儿。”

            光线忽暗,但连日来柳朔和柳逢春早已习惯黑暗,柳逢春往前踏步,怎料一个筋斗摔倒下去,朱延寿喊道:“当……”又把声音压低,“当心。”朱延寿往墙边摸去,随着咔擦一声,一道火光照亮洞穴,柳逢春见到,原来下面是一道长长的石梯。石梯深不见底,况且方才进水潮湿,柳逢春顽皮,往下扔了一枚石子,许久才听的扑通一下的落水声。

            这楼道环绕而下,每隔一小段路程便有一个烛台,越往下,烛火便越微弱,柳逢春忽感窒息,不敢大步下踏,况且楼道湿润,只要一个滑步,说不定就摔得个粉身碎骨。

            朱延寿道:“这个地方自有塔以来便有,应该也是那个道人修的,以前我们村用这个地方处罚违反村规的人,后来有个官儿不给私自处罚,就下令让人给堵了。”柳逢春听着还觉得有趣,烛台相隔甚远,又差点摔一跤,幸得柳朔拉着,朱延寿担心柳逢春手中的鱼儿,心疼道:“哎哎哎,娃儿这鱼肉磕麻了,等会就不好吃啦。”

            不久三人往下走到底,往头上看时,头顶却看不见方才烛火的微光,旁边便是一个水潭,想必潭底通往湖水,龙虎帮似乎并没发现,朱延寿道:“甚好,再往前便是石室,石室过后再走一段路,再往上走便是塔底。” 到了石室门口,但见里面是一张石桌,这地方是洞内部,已然没有了湖水,柳逢春一屁股坐下石头椅子上,发觉什么物事磕着屁股,拿起来扔到一边,随着烛光到来,看到周遭竟然有白骨,柳逢春哇地吓一跳。

            柳逢春说道:“老爷子,那个水鬼该不会是把人拉到这儿吃掉的吧?师父,你不怕鬼吗?”

            柳朔笑道:“江湖厮杀的残忍,又岂是这几根白骨及得上?倒是你扔的是根骨头,你可得给前人道个歉。”

            朱延寿道:“娃儿别乱走,你说的极对,小心呆会被水鬼抓了去。”

            柳逢春想道朱延寿说的塔便是镇妖,便觉得此地有妖魔鬼怪,听到自己方才扔的是一根枯骨,怂了不少。

            柳朔道:“如今我身受重伤,不如在此地打通穴道,顺便教我徒儿功夫。”

            朱延寿道:“这地方寒碜,你喜欢呆着便呆着。”

            三人又往其它地方转悠。石室不止一个,除了配置的烛台与石桌、石床,皆是空洞,墙边长了不少青苔,往前便是通往塔底的石梯。几人往石梯上走,空气逐渐充盈,到了塔下底层,柳逢春迫不及待点了些稻草生一堆火,此处虽是湖边,但震动并未太多波及此地,所以也十分干燥。

            稻草很快冒出一堆浓烟,呛得几人连连咳嗽,朱延寿脱下那薄小衣袍道:“快扇扇,烟滚上去啦。”

            原来朱延寿是害怕浓烟从缝隙而上,最终通往塔下,岂不是被龙虎帮的人发现这塔别有洞天?

            稻草烧尽,浓烟也逐渐减少,那枯枝烂叶烟极少,柳逢春把鱼儿往枯枝一叉,问道:“老爷子这儿有没有猪油?”

            朱延寿道:“这儿哪有猪油?倒是灰尘一抹一抹的,十分的多呢。”

            柳朔对食物要求甚低,柳逢春乞丐出身,乞丐有乞丐的美食做法。柳逢春摸了摸口水道:“这鱼儿,以刚抓生鲜为佳,先用枝头串起来抹一层猪油,起头先烤久一些,再翻一遍烤久一些,然后在火力上下不停翻动,每一弹指间翻一番,直到鱼身体金黄,若是不去鳞,则再烤久一些,不过腥味就会有点重,摊开肚子,塞些香料药草去腥,侯些时间,鲜味俱佳……”

            朱延寿道:“想不到年纪轻轻,竟如此了得!难得难得!你这个师父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收了个好徒儿。”

            柳逢春道:“这是我阿爷教的,我阿爷把这个叫叫花鱼,嘿嘿。”不过如今没有剩余辅料,但即便是活烤,这也是极香,不久香味四溢,朱延寿直道不好,原来正是担心香味传出去了,这香味不比浓烟,浓烟可看方向,香味确无形。

            可是几人却不管了,没有什么比吃鱼更为重要。

            酒足饭饱之后,柳逢春往上探走,果真前面又是一块大石,站在大石背后隐约可以听到龙虎帮的人说话。

            “好香啊!”只听得一个声音道。

            “香什么香,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又一个声音道。

            “可是我真的闻到了……”

            不久,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这人绝不会无缘无故不见了,给我搜啊!”这把声音柳逢春认得,正是白无伤,白无伤又道:“这水退的极快,怎可能淹死?”

            另一个声音道:“帮主,淹不淹死,两日就知道,总会浮上来。”这个声音柳逢春不认得。

            白无伤道:“等他浮上来了,他也跑了!”

            原来白无伤等人焦急败坏,如今不知柳朔等人生死,白无伤心里盘算长生丹的药方,但武林同盟皆知如今柳朔在白无伤手上,若是白白让柳朔逃走,岂不是惹麻烦上身却又撇不掉?这长生丹的锅,算是龙虎帮背下了。

            柳逢春捂住口舌,生怕弄一点声响。

            朱延寿道:“早知道该多拿些鱼儿过来,看来这几天出不去咯。”这朱老爷子不声不息靠近,差点把柳逢春吓出了声音,朱延寿道:“怎的?还怕有鬼抓你?”

            柳逢春道:“我才不怕!鱼儿不正是在那潭有吗?” 柳逢春想起下石梯那个潭,潭水通往湖底,确实能寻到食物。

            两人下去石室,但见柳朔已开始运功调息,此地空气稀少,却对练习内功之人大有裨益,正如负重前行,以此艰难条件使得内功正常运转,若到了空气充盈之地,正如脱下负重,内力运转便显得更加轻盈,柳朔早已发现这个道理,估摸在此地练个习惯,再到空气充盈之地一鼓作气突破穴道。

            朱延寿道:“柳公子,你也教教老头子我,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学过武功,别人欺负我也就忍了,这地儿我熟悉的很,我照料你们吃喝,你教我几招咋样?”可是这柳门的功夫怎会如此轻易教人,柳逢春道:“不成不成,教了你,他日你欺负我咋办?”

            朱延寿笑道:“有什么好稀罕,我才不学哩。”

            柳朔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听见两人对话,道:“师父云游之前曾自创‘盘蛇手’,你阿爷遇到过师父,正是那一招,只重技巧,可不需要内力,对付持械之人,只要善于运用,也不会任人宰割,我就教你们这一招。”

            柳逢春拍手道:“好啊好啊,我要做疯子春,我再也不要被别人打。”

            朱延寿道:“好嘞柳小师父。”

            只道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间三人在此地已生活三年,那个湖心岛自龙虎帮丢了人之后再也没有寻访,一切生活琐事便偷上岛内解决,有时柳逢春顽皮,喜欢到外面玩耍,便偷偷从塔下龙虎帮眼皮底下溜出去,龙虎帮人多混杂,即便是有一些陌生脸面,其他人也不会奇怪,况且柳逢春相貌平平,既不美的让人过目难忘,也不丑的让人过目难受,而面貌也会随着成长而变,唯一没有变的,却是柳逢春的那股孩子气。

            春天到来,万物复苏,岛内也盛满了野花,飘香四溢,偶尔传到洞中,沁人心脾。

            柳逢春是一张白纸,修习心法比常人要容易些,三年间内力已很是精熟,加之修习场所空气匮乏,每当上岛演习,内力如泉喷涌而出,只觉全身充满力气。但柳门心法确实求快,每每修习到紧要处,柳逢春便似乎五感尽失,柳朔叹道:“下二重已经是极限了,也已然够你行走江湖,切莫贪第三重,这也是柳门弟子应该记住的嘱咐。”而柳朔一直冲不开穴道,反而因修习常涉及心法第三重,险些走火入魔。

            一日,柳朔在石室修习,正困于穴道,思前想后不得解,想这三老点穴手法当真厉害,真不容小觑。偶然听得塔下有厮杀声,柳朔轻步靠去,凭借缝隙竟然看到是翁柏桐,原来翁柏桐与武林同盟的人找到了龙虎帮的据点,此刻正带人大杀而来,听得翁柏桐喊道:“白无伤贼子休走!”柳朔估算龙虎帮应是不敌,可要大败而逃了。

            这三年以来,白无伤处处与武林同盟周旋,正如当年所料,龙虎帮丢了柳朔,而武林同盟的人却到处寻找龙虎帮的下落,如今寻不到柳朔,这个长生丹的黑锅白无伤白白帮柳朔背了三年。柳朔转过头回想柳逢春和朱延寿正在岛内消遣,不知此地之事,待厮杀声音渐灭,柳朔却偷偷推石门而出,光线照到柳朔的脸上,才发现自己已胡髯满面。

            当日受困,柳朔至今仍对那汉子的话耿耿于怀——“三老在洗石堂等你。”

            当下回石室留书一封,道:“且侯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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