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个故事》续写
“我不想换掉这36个香皂了,我发现这36个香皂有太多的回忆与纪念。”
“那就以物易物吧。”朵儿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手中的蓝山,不知为何,看着严肃的群青,心中隐隐地不安。
“典藏英文原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应该够了吧。”
“嗯,你拿走你的香皂吧。”蓝山在朵儿忽轻忽重地搅动下,溅洒了些许出来。
“过些天,我准备和朋友去趟欧洲。”群青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馆。
朵儿一头雾水,或者可以说是,不知所措。
那天晚上下着沥沥的小雨,朵儿一如既往地出门外送。也许是雨天的原因,街上并没有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流,略显单薄。街角咖啡馆的灯透出温馨的黄晕,也许也是同行的缘故,朵儿便多看了几眼那家咖啡馆,却不想见到落地窗里面的群青——一个咖啡馆的包厢里,此刻,他正将香皂往桌上摆,满是笑意地看着对面的女伴——朵儿并不认识的陌生女人。他与她侃侃而谈。朵儿的脚步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呆呆怔怔地若有若无地看着落地窗里的那对男女——原来他给我的,同样也能给别人… …
“姐!你为什么不进去质问他!?”嫱儿重重地将热好的姜茶搁在桌上,朵儿淋了雨,蜷缩在桌旁的沙发上。
“没有什么好问的… …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朵儿眼神游离,像是在寻找那些香皂留下的痕迹,又像望眼欲穿那些因香皂而作的画,所有的里面,都若有若无地有着群青给自己讲故事时,眼眸中折射出的温存。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姐!你为什么要当胆小鬼?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抢走他!?就像你爱的手机挂件一样,你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它!?”原本打算坐下的嫱儿愤愤不平猛地站了起来,对着朵儿一顿数落之后,像泄了气一样的皮球,无可奈何地坐下,“姐,你总说要出门去旅行,可是你连迈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你总说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所以,只要他还没有结婚,你都有机会的。要不要去争取,看你了。”
“腾”地,朵儿像是丢了什么似的,突然站起,推开咖啡馆的门冲进了雨中… …
她踉踉跄跄地推开了那家咖啡馆的门,一路的奔跑让她不得不打住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目光直勾勾地射向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包间,她搜索着,她有点绝望,为什么这家咖啡馆的布局如此复杂,或者是,自己现在已经是心乱如麻了。
“小姐,您好。请问您找谁?”服务生彬彬有礼走上前来。
“一个人。”朵儿怔怔地走向第一个包间——里面传出女子的声音。
“冷静,冷静… …”朵儿小声默念着,祈祷着,这时却没有先前闯进咖啡馆的勇敢,她有丝胆怯,但是愤怒与心酸还是占据了主导,她将包间的门推开——眼前的景象让人大跌眼镜——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正依偎在一个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怀中撒着娇,门突然间地被推开令包间里的两个人差点吓得魂不附体:“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好意思打扰了。”朵儿见状,一看就是偷情的男女,忍住自己想要恶心的冲动,飞快地退出了房间。在平复好一些心情的同时,推开第二间包间的门——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她们正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包间的门已经被推开,朵儿打量了一下他们:男生神似群青,而女生却不像自己… …
她有些失落,又有些冒犯,在退出来的同时,服务生走了过来:“小姐,你要找的人到底在哪一间,您这样找人会影响到我们其他的客人。”
“不好意思,他应该在这最后一间了。”朵儿颤颤地,缓缓地一点点推开最后一扇门,这家咖啡馆的包厢只有三间,他绝对在这里了,连同那个女子… …
“咔嚓”,门被推出一条缝隙,朵儿心慌慌地透过缝隙打量着里面的空间,一无所获,她只看到了咖啡杯。
于是,“砰”,她闭上眼睛斗胆地将门彻底推开,她已做好准备,准备迎来和第一件包间一样的景象,一睁眼,只看到空荡荡的包间,两杯咖啡已经喝尽地放在桌上,空气中隐隐地弥漫着群青薰衣草香皂的味道——那曾经,不,仅仅还是昨天熟悉的味道… …现在却显得遥不可及,朵儿不禁苦笑,她又将眼睛闭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里弥散地香皂气息——那是他是的味道,末了,她像丢了魂似的,踉跄地走出咖啡馆,走进雨中… …
“你傻不傻啊,你还去找他?朝三暮四的男人?!你这样折腾一晚上,明天店铺还开不开门了?!”嫱儿重重白了一眼朵儿,颇轻视,却还是转身丢了一条干毛巾给朵儿;“洗洗睡吧。至于那个男人,你就不要去想他。”
“你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就是想明白,我对于他,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如果真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从此以后也没有什么好难过,我好好做我的咖啡就是了。”朵儿愣愣的呆坐着,她似乎已经预见了以后的现实,还有最后的答案。
那天夜里,窗外的雨愈下愈烈,朵儿被雨声吵醒,爬起,抱膝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与其说是被雨声吵醒,不如承认自己几乎一夜未眠,又想到了他交换的那本书,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悲剧——她一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可是她现在什么身份都没有,凭什么要他回答这些?就凭自己的一腔孤勇和一厢情愿?
“嘟… …嘟… …”她不禁试着拨了从未拨过的号码——群青的电话号码;如芒在背,坐如针毡。
“朵儿,还没睡吗… …”本想讲电话挂断,天意弄人那般,偏偏等待的最后一秒时,电话被群青接通。
“抱歉… …打扰你休息了… …”
“没有。你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的群青关切问候让朵儿一阵的不自然,她又想起群青和那个陌生女人在咖啡馆的画面。
“你… …去欧洲哪里。我… …蛮好奇的,想猜猜你接下来的新故事的元素… …”这都是什么烂借口,先前雄赳赳,气昂昂的势头哪去了,朵儿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就像跳梁的小丑那般愚蠢滑稽。
“法国普罗旺斯。”
“不错诶… …我困了,先睡了。”朵儿的思绪有点堵,心底有种涩涩的苦缓缓蔓延开来:真会挑地方,带女生去普罗旺斯… …
“终于到了。”踏上法国的领土,在乘火车去普罗旺斯的路上,他冲着对面同行的女人——那天在咖啡馆的女人,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还在坚持这件事情,你也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内心想法,坚守着自己对他的感情,不让老人家伤心,也是辛苦了。”
“应该的。毕竟,因为他… …也是很谢谢你这些年来假扮他,陪我定期看望他的父母… …”
“还好当时在这里旅游的我路过你们身边。不然,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知道那么残酷的事实,接受不了倒下怎么办… …”说到这里,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原来,群青对面坐着的名叫小雅的女人,并不是他倾慕的对象,而是朋友罢了,或者可以说是需要他帮助的人。三年前,她的丈夫,一位人民解放军,因在非洲执行海外撤侨任务的时候,遭到非洲叛军的攻击,不幸战死在北非地中海沿岸地区,于是,她心心念念的他,从此不复相见。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她曾想过随他而去,可是她想起他那天临行前的话——‘帮我照顾好我的父母,你们好好地等我回来’。她还是强忍着生活了下来,替他守护着他的父母,坚守这份她与他的爱。可她已经不愿再踏上北非——他战死的地方。于是遥遥地隔着地中海,在法国普罗旺斯生活了下来,并开了一家手工香皂作坊,制作出售她最拿手的香皂,养活自己和他的父母。若不是那天在街上与朋友交谈时说漏了点事实,正巧让他的父母听了去——老人家双目患白内障早已失明,只能靠耳朵获取模糊的外界信息。不然也不会窘迫情急之下,顺手拉来路过的群青,结果弄巧成拙,顺利继续瞒了下去。
“所以你这次来帮忙,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知情吗?”小雅结束沉重的话题。
“我还没有跟她说,我只是跟她说我来趟普罗旺斯罢了。想着以后挑个适合的时机,慢慢跟她解释清楚… …”群青的眼神飘到了窗外,在阳光点撒的风景里,他似乎看到了朵儿的笑容——他有点想她。
朵儿那晚挂断电话以后,第二天一早就去办了飞法国的签证,这些天下来,她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去法国的一切准备,她从未想到过,拖沓蜗居的自己有天会这么果断干脆地出门。
“所以你就是花了大价钱想找到他问个清楚咯。”嫱儿斜倚在门上,与拉着行李箱的朵儿道别,“姐,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好好玩玩吧。”
“知道了。”朵儿紧紧地握住拉杆,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害怕一回头,就失去了外出的勇气——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去见群青。
普罗旺斯的乡间小路上,微风淡淡吹来薰衣草的香,斜阳缓缓挨向地平线,它散发出来的金辉,给一望无际的的薰衣草园增添了几抹浪漫——一大片一大片像是发亮般的紫。可如此良辰美景,朵儿却无心观赏。她寻思着要不要给群青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也来了普罗旺斯,可转念一想,还是先别了,为什么要告诉他,何况,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他的具体行踪。还是先散散心吧,强乐还无味。
朵儿不知不觉地走到路边的小作坊前,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是一家制作和出售薰衣草香皂的作坊,奇怪,为什么这家作坊香皂上面的标志有点眼熟。难道… …对!群青的那块薰衣草香皂上也有这个标志!难道… …就来自这家作坊!!?
没有犹豫地,她下意识推开门走了进去,门上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下。店铺的里面,安详地坐着两位老者:“你需要点什么呢?”
“我… …我想请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叫… …”朵儿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才不显唐突。
“爸,妈!我们回来了。”好熟悉的声音!朵儿像是条件反射那般,本能地回过了头——是群青和那个咖啡馆里面的女人,他们像是刚刚采购回来,大包小包地拎着,在见到朵儿的那一刻,群青的笑容突然僵硬了,手上提着的东西重重地砸到地板:“朵… …朵儿?你怎么来法国了。”
“没错,是我。宇宙超级无敌大傻瓜朵儿!你没想到我会出门来这里吧,还不是因为你,长这么大我一个人第一次出远门,千辛万苦大费周章;还不是因为你,我傻乎乎地给你35块香皂每一块都配上了自己精心的画作,想着哪天整合在一起送给你;还不是因为你,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和她还有想起那天你临走前的冷漠… …我在雨里跑来跑去就像傻子一样!被你牵着鼻子走,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 …我就不该来这里。”一连十几天,朵儿内心的心酸与委屈,在看到群青和那女人时,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
“朵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群青慌了,他急于向朵儿解释,可是在这种情急之下,又不知如何说起。
“够了!不用解释了。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不是吗… …喜欢你是我的事,千错万错也不该怪你,不用解释。”说着朵儿就想绕开群青走出商店。
“朵儿姑娘,等等… …你听奶奶讲一句。”就在刚要出门的那一刹那,坐在商店里面的老人家缓缓地开了口,站在店里的群青知道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要来了,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心看到老人伤心难过,也不想面对朵儿看自己时那种厌恶的眼神。
“原来他叫群青啊。群青这孩子,一直假扮着我死去的儿子,就是怕我和我老伴伤心,他身边的女孩,是我儿子的媳妇儿罢了。群青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啊…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照顾着我们… …”
“妈,你们怎么会知道… …”小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这些年来内心所有的惭愧与难过,让她默默低下了头。
“叔叔阿姨我… …对不起… …”群青同样地,低下了头。
朵儿呆住了,愣在了原地。
“两年前,我和老伴儿去散步,遇上了国内的熟人,他们叫我们老两口节哀… …天意啊… …造化弄人… …朵儿姑娘,我们老两口差点害得你误会群青那善良的好孩子啊… …”两行泪水,从老奶奶的眼里滑落。
“孩子,原谅群青吧… …听爷爷的话。”一旁的老爷爷也颤颤巍巍地开了口,“能在一起,不容易… …”
“群青哥,赶紧表白吧。”小雅抬起头来,抹了把眼泪,看了眼群青,转身去最角落的架子上,取来了群青这些天努力的成果——一块精致的薰衣草香皂;上面,闪闪发光地,嵌了枚戒指,将它递给群青。
群青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块香皂,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转身,痴痴地看着朵儿。朵儿感受到他目光的真挚,眉目成书,眼眸中恰似闪耀着无数星辰大海,又伴着委屈的灯火阑珊。
“群青,我… …可是你,为什么要用《罗密欧与朱丽叶》来交换香皂?”朵儿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生,不知所措地面对着群青。
“因为,死也要在一起… …”群青走上前去,含情脉脉,走着最笼统的单膝下跪模式,举起那嵌着戒指的薰衣草香皂,但却是颤抖着,认真地对朵儿开了口:
“朵儿… …你,愿意做我的… …第三十六个故事吗?”
朵儿低下了头,她不敢看群青。
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襟,脸红到了耳根。
“我 愿 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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