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冬天的确烫的扎人,十分的逼仄说不上,但七八分的忧郁大概是免不了的——这到底还是雪晴的时候。到处枝枯叶败的树上还套着些积雪,虽说有“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的古训在,也难免放开这树那树的比较,把更多的情怀系在一个“凋”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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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草木是否真的有灵呢?问他们时间究竟有多快多锋利,刻得皮相居然沟壑纵横,露出里面吮吸生命的苍青,等待下一个物候轮回?盘虬的枝杈抖落积雪,借几声“簌簌”就算是支吾了过去。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见惯了白云苍狗的变换,又还是单纯选择明智的缄默呢?想三万载生死的大椿都未必能给我答复,那自己不过百年的生命又太渺小太短暂,这时我便不由得眼泪潸潸了。
聪明的,你告诉我,为什么岁月总逃也似地步履匆匆呢?
当年在襁褓中咿呀学语的孩童,转瞬已亭亭玉立,或又想见另一个十八岁,你我一年年衰老下去,世界一年年衰老下去,上帝也一年年衰老下去,忧愁便在其中孕育着哀思。谁又能平静而坦然地等待永恒安息呢?于是总想找出什么法子抚平这不可抗拒的皱缩和枯萎。
也许是挨着碰着魂灵对腐朽的恐惧吧,从此我便罹患了精神上的思家病,想涅槃轮回,想金丹长生,想着三不朽——“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绝者,此之谓真三不朽”,这话引自《左传》,适之先生称它作“中国的三W主义(worth work word)”,我大概是爱极了这话,不然怎么抱着它满心欢喜地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我们个人的消亡是必然的,只是人类作为整体的生命依然延续,个人的言行便在种群的绵延中复又影响着子孙后代,虽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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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时间流去了一半/却把另一半存起/我这苍老的体内/确是盛年的心在颤悸”我们既都是过去的后嗣,自然期冀未来会是自己的遗产,总要叫世界得我一点好处——如果衰老将是我们的敌人,与其颓然无所施,到不妨把这寒风化作浓浓的战意吧。
后记:见识了南方的植物,草木大多长青,虽然秋冬,也少见如北方一树之上,有枯有荣,于是,这季节在味道上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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