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风雨飘摇
慕容芷牵着慕容翰的手,看着大伯的身影渐渐地远去。幼小的慕容翰并不知道眼前这些是什么人,年长一些的慕容芷只是明白大伯要走了,至于为什么要走,什么时候回来,她不知道。她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些大人们如此的悲伤这时,他们的父亲,慕容廆,鲜血和热泪在脸上纵横。过了不知道多久,慕容廆长叹一声,里面说不出的痛苦。
“芷儿,最近有个流亡过来的汉人武师,你去跟他学,每天都去。骑马射箭什么的这些基本功也不要忘了。一定要用心。当姐姐的,现在翰儿还小,你平常多留心,帮我和你母亲分担一下。”慕容廆表情凝重,话说的很慢。
漫长的习武生活开始了。慕容芷白天照顾弟弟,黄昏去学武,每天练两个半时辰。拳脚身法,兵刃暗器,各种江湖上的把戏,无所不包。每日风雨无阻。慕容家的人普遍生的高大。慕容芷虽然是个女孩,也不比大多数男孩差,在女孩中尤其显眼。别的孩子嬉戏玩闹的时候,她无暇参与。每天流不尽的汗水,躺在床上,骨头好像都松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不知不觉间,十三年过去了。慕容芷成为了一个令她的师父都无比头疼的对手。两人拆招,不到五百招以后,根本无法分出胜负。然而在真实的战斗中,怎么会有机会让人从容的使满这么多套路?
“以你现在的身手,当今天下,恐怕只有寥寥数人配做你的敌手,但切不可骄傲自满,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要记住,我教你这些,不是叫你以后仗着一身功夫强凶霸道,恃强凌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出手,惹是生非。以你大小姐的身份,估计也没什么人敢欺负到你头上。但愿你能将这一身功夫用在正道。”师父说。
慕容芷用心的记下,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弓弦声响。她身子一侧,伸出右手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箭杆,却只有一根箭杆。她把箭杆往地上一丢,转过头来,却看见慕容翰站在不远处,哈哈大笑。
“你个小兔崽子,给我过来!”慕容芷呵斥道。她瞬间就明白,这又是这个弟弟的恶作剧。
“我看你每天练武,练了这么久,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厉害。看来你确实挺厉害的。”慕容翰仰起头,很神气的瞧着他的姐姐,丝毫没注意到慕容芷难看的脸色。
慕容芷慢慢走近弟弟,突然一步跨到慕容翰的身后,左臂环过慕容翰的颈部,右腿横扫,将弟弟掀翻在地。
“少给我来这套!你已经十五岁了,不是小屁孩了,再这么闹,小心我抽你!”慕容芷举起右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慕容翰闭上了眼睛,准备忍下来这一掌。可是这一掌没打下来。慕容芷狠狠地捏了弟弟一下,扭头便走。
“怪不得姐姐现在还没嫁人,这么凶,哪个男人敢娶你。”慕容翰摸着自己发红的脸,小声嘟囔着。
可惜这几句都被听到了。慕容芷虽然常年练武,容貌可称得上很美。她身长七尺七寸,皮肤白如马奶,却又比马奶多了一些血色,隐隐能看到皮肤下流动的血液。有些发黄卷曲的长发在脑后飘荡。略带黄色的瞳孔盯着被掀翻在地的慕容翰,想要说些什么但好像又说不出。她不停的摇头,一股不可思议的眼神在慕容翰身上扫来扫去。
“我真是白照顾你这么多年了。你说说你,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除了气我你还会什么?吃喝拉撒?还有吗?骑马射箭,这些是我教你的。你这个兔崽子,既然你刚才‘考考我’,那我也考考你。”
慕容芷从慕容翰的箭囊中抽出三支箭,都没有箭头,塞到弟弟手中,自己则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剑。她给慕容翰划好位置,自己直直的走出了五十步,高高举起短剑,用力向地面掷去。半截剑刃深入土中。
“臭小子你给我听着,你现在有三支箭,一张弓,我这里有一柄剑,你有三次机会,用你手中的弓,将箭射过来,看看你能不能把这柄插在土里的剑射出来。”
“你和你姐姐比还差了很远。不过你终将有一日达到她的水平。”师傅说。
慕容翰看着手中的弓,再看看远处。这道题太难了。五十步以外,射中剑柄。他的手有点发抖。他有点后悔,为什么今天要搞这一出。
“你比你姐还差得远了。练个十年八年的,或许还差不多。”师父在后面冷冷的说。
慕容翰的表情变得冰冷。他讨厌被别人瞧不起。慕容翰把手中的弓扔了出去。师父一把接住,漫不经心的拉开弓弦,却发现这张弓实在很硬。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将弓拉开。这实在不是一个孩子应该玩儿的玩具。
“这张弓想拉开至少要有一百八十斤吧。”师傅把弓还了回去,说道。
“不错。”慕容翰接住弓,搭上箭,一把拉开,朝着五十步开外的短剑射了过去。没有用到三次机会,慕容翰一箭正中剑柄。短剑被震得飞了出来。
慕容芷面无表情,她的弟弟也面无表情,或者说两人的表情都很冰冷。
“我的功夫没有姐姐会的多。我只会用刀和射箭,甚至刀法也只会最基本、最简单的招式。但是,我有信心。我相信我出招比所有人都要快,我射箭比任何人都准。我花在这两样的时间,不比任何人少。对敌之时,就算你武功再好,招数再多,真正出手的,也只有一招。”这个少年好像自己有一套独到的见解。
“你真令我失望。你以为你会的这些很厉害?你书读了多少?给你一千骑兵,怎么排阵型?”慕容芷冷冷的说。“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学点正经的,这些不过是祖传的老手艺。你有这我恶作剧的时间,应该多学习一些有用的东西。”慕容翰仍然脸色冰冷,满脸的不服气,但好像一点点的变红了。
慕容翰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读书的。白天的时间都花在了马背和刀剑上他,只能晚上回去挑灯夜读。离慕容吐谷浑离开辽西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这十三年间,辽西,还有关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慕容翰听那些流亡出关的汉人们讲起过很多故事。
七年前,晋成都王司马颖表举匈奴人刘渊担任宁朔将军,再次都督匈奴五部。此前,刘渊担任匈奴五部大都督已经长达十年。只是不久前因部下叛逃出塞被免官。刘渊本是匈奴贵族,自幼在洛阳学习汉文化,匈奴人的本事也并未落下。刘渊深受匈奴人爱戴,早有意叛变称王,只是缺少合适的时机。司马颖也一直有所防备。他知道刘渊是父皇非常忌惮的人物。现在烽烟四起,正是作乱的良机。如果阻止刘渊的野心,就千万不能放他回去。
“殿下知道赵王想要干什么吗?”刘渊故作神秘地问司马颖。
“贾皇后杀死了太子,赵王起兵废黜贾皇后,辅佐皇上,这可是周公霍光才有的大功啊。”司马颖向南一拱手,说道。
“殿下好像忘了,霍光除了辅佐幼主,好像还废过皇帝吧。现在皇后已死,皇上的处境也变得危险。赵王的野心恐怕不仅限于辅政。”刘渊摇了摇头。“更何况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里也没有赵王。赵王之前接替秦王镇守长安,你看他搞得简直是就一团糟。这种人,作乱有余,辅政不足。”
“那他不也还是除掉了贾皇后?皇后的心机你是知道的。遗诏辅政的几位大臣都被她诛杀了。太子也死在了她的手上。”司马颖皱起了眉毛。
“皇后那都是为了皇帝,做了一些不得已的事情。至于杀死太子这件事嘛,这可能还是看的太近,私心太重。太子对皇后一向不服的。赵王必须要提防,叛乱是迟早的事,我们要做好准备。”刘渊缕了一下胡须,说道。
果不其然,正如刘渊所说,一年后,赵王司马伦废掉皇帝,自立为帝。一时间海内烽烟四起。皇帝是先帝太子,是诸王的长兄,而赵王不过是皇室远亲,轮到谁也轮不到赵王。齐王、成都王、河间王、长沙王共同起兵,讨伐赵王,拥立被废黜的皇帝,也为被杀的兄弟淮南王报仇。
洛阳城内的赵王司马伦和他的幕僚孙秀却在享受着最后的疯狂。很多原本要求苛刻的重要官职被随意授予。貂不足,狗尾续。出身寒门的孙秀到处搜刮美女钱财。此时的他看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堪称倾国倾城,只是名花有主。然而孙秀现在大权在握,已经红眼的他管不了许多了。
“石大人,我奉中书令孙大人之命过来给赵王挑选美女。”来到金谷园的宦官说。
“孙大人怎么知道我府上有美女?也罢,都出来吧。”石崇无精打采地说道,说完拍了拍手。几十位女子身着华服,列成两队,从东西两侧鱼贯而入,走下中庭。这些女子个个身形婀娜,仪态端庄。走近更是觉得吹气若兰。来使的宦官不禁看傻了眼。平时在皇宫里都没见过这么多美丽女子,这下在金谷园竟然一次看到了几十位之多。石崇的豪奢果然名不虚传。“这些女子你随便挑,哪一个都可以。”
“石大人,这些女子确实都非常美丽,但我这次来只挑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绿珠了。不知这些人里哪一个是绿珠。”宦官问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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