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小店

住在郊区，从宽阔的阳台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山峦，山体不高，矿石被采过，露出褐色的一面，山上有低矮的植被。清晨或夜晚有微微的风吹来，偶尔还能听见昆虫和小鸟的叫声，有不知名的小虫子造访，一切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住在这儿的都是曾经单位的同事朋友，熟人特别多，见面了亲切地打声招呼，有的二十几年没见面，有的几年未见，变化有点大，有一丝的陌生，但更多的都是亲切，带上一段难忘的回忆。有的老大姐看见我说：你看起来发福了不少，人倒是没老，就是头发白了不少。确实，我这遗传至妈妈的少白头，只要有一段时间不染，就显得银发飘飘。头发是很暴露一个人年龄的，这种未来先衰的感觉不太好。

妈妈也是满头白发了，这天傍晚，我决定带妈妈到集市上去逛一圈，买一点染发剂，回来染一染，毕竟超市买的东西比在理发店的更加让人放心。骑着电动车，妈妈慢慢地上后座。我确认她坐好了，车子开起来。一阵阵风刮过身体，穿过一条宽阔的马路，两旁是茂密的绿色植物，有半成熟的玉米等等农作物。我开玩笑对妈妈说，兜风的感觉好不好呀？凉不凉快啊？妈妈笑了笑，说真凉快。

到了集市，首先圆妈妈一个穿裙子的愿望，她以前从来不喜欢穿裙子，年老了，看见周围有的老姐妹穿着裙子，她羡慕不已，一直嚷嚷着说想穿裙子。我们来到了衣服超市，左逛右逛，为妈妈挑选了一件青色的连衣裙。裙子是古典的设计，淡雅的小花还有亮晶晶的纽扣，穿起来非常凉爽舒适，妈妈很中意，喜滋滋地拿在手上。买了衣服以后又挑选了一瓶染发剂，来到了家门口的理发小店。

这家小店开得很有些历史了，在我未结婚的时候就存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店面依然是那么小，椅子摇摇晃晃是那么的古老，墙上斑驳，透出一种沧桑的气味。我开玩笑说老板应该装修一下，他说还装修呢，不久就要拆了。也许不久就要拆了，那么这一条街就存在遥远的记忆了。

这一瓶染发剂数量不少，我对老板说，不如让我和妈妈一起染。于是我们坐下来，这个理发店里面正坐着几个人，和老板在那玩斗地主，想来晚上很少有顾客光临。其中有一个人特别熟悉，他微笑着，我一看是以前车间的某位小领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还是很年轻。他的那句“你胖了不少”让我的嘴边浮上了一丝自嘲的微笑，连说是的，中年发福。

瘦弱的理发师动作倒是很娴熟，他先为我把头发从前往后一丝一缕地涂上染剂。兑在一起的染发剂，装在小盒子里，用小梳子梳在头上。头发全部涂满以后，用保鲜膜覆盖，让它静置一会儿。接着他就涂妈妈的头发，妈妈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一直说，我不要染的，不要染的。我说染得好呀，看着年轻。他同样把妈妈的所有头发都涂抹完，覆上保鲜膜。趁这段时间，理发师又继续上场打起了牌。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妈妈有点着急了，我喊打得热火朝天的理发师来洗头，那几个人又停止了下来。他洗头动作很轻柔，又稍稍修剪了一下，顿时清爽了不少。我看妈妈现在是满头黑发了，修剪过以后显得很精神，我说妈你看起来年轻了20岁，呵呵，妈妈笑了起来。

告别了正在等待打牌的一群人，我们骑车行在微风中，心情很舒畅。天黑了，偶尔有灯光闪亮。头发变黑了，妈妈裙子穿起来肯定很漂亮，这真是充满收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