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夏天的夜晚想必是极凉爽的。

小屋里也凉快下来，并没有睡。有消息说台风要来了。在南方小城的时光就是这样，春天刚过，夏天刚来，降暑的台风就跟着来了，几场台风刮后，一年就近尾声。脑子里胡乱想着，人已经出了门，去外面走走，看看夜半是什么样。

半夜以散步的名义出去走走大概还是头一回吧。楼道的灯亮着，静静的，那各个门里并不相熟的人都睡了吧。

赤着上身走在大街，夜风吹动枝叶，街灯下黯影摇动，感觉人在梦游，不真切。确实好凉快呀，以致风钻进肚脐有些微凉意。街灯在头顶上把大街照着，一切似都可见，但有一种叫夜的东西使得一切变得神秘，朦胧，神秘里怂恿人有一种想去探奇的欲望。有些不便在白天阳光下做的事便在夜的舞台下的许多角落活动开来。

车辆虽不比白天多，但也不是冷寂，仍有一拨一拨三五辆奔驶。夜晚的车开得都很快，像幽灵一样，怀着心事，呼地一下驰过。城市大概都是相似的，没有绝对的永久的安静。因为集中，人多，产生各样的需要。不然，那加油站的灯火通明是等谁呢？也就是在凌晨三至五点，还算安静的时候。

正是午夜。街上除了行驶的小车，电动车多是送外卖的小哥，还有几个大概是下夜班回家的员工。再有就是代驾师傅，出租车也少见，这一带并不是热闹繁华的地方。

绕着桥沿河走一圈，人感到浑浑沌沌的，神经迟钝。桥上不见一个小贩，都收了，回去休息了。有一个三轮停在桥上，大概是刚收不久，车上竖着自带的一盏灯，勉强地睁着眼睛。

走着走着，风吹来，仿佛微醺，有了困意。我想到郁达夫在夜晚散步，常常是走了大半夜，天将明时才回，有时睡到午后才醒来。让邻居误以为不干好事。他大概是心里有事，再者在夜里写点文章。以为夜里散步或许有不错的感受。然而自己的体验，寡淡得很。同样是散步，自知没有他的眼界胸襟。

无所事事，愁闷不知所以。顶多想些没有用的别人的事。

夜虽然没有白天吵闹，但总有一部分人仍是醒着的。有的是工作，如值夜的安保人员，做宵夜生意的小老板，加油站、工厂的员工等。有的是消遣，和朋友唱歌，聚餐，打牌等。还有的是玩乐。如一些酒店会所，衣着光亮的男女相会，谈着做着。酒吧的门口，总有一股脂粉香气，吸进鼻子，令人亢奋。物质能让人感到极大的各样的满足。其实，人本身就是物质的，是物质，都有它的价值。古代是物物交换，后来出现了金银，发明了钱币，各种的交换，就以钱币多寡代替来流通。

夜是安静的，但一定有某一个地方在狂欢。夜是神秘的，又是感性赤裸裸的。

抬头望遥远的夜空，几颗稀寥的星星。是那么孤独，又是那么平静。是那么渺小，又是那样坚韧。

夜深了，仍然感到城市的繁忙，在一条无形的轨道一定规则下运转。城市的文明，更能表明人的需要，正是人的需要促进了发展。

往回走的时候，仰望天空的云，原以为那朵朵白云是悠闲自在的，可是在此时的夜深，它们在幽蓝的天宇中飘飞游走，也是那样的忙碌的脚步，不知道它们是要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