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两军相持而难定胜负,司马迁说“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饷”。即青壮年都被迫充军为连年征战所苦,而老弱者则被随军转运粮草等物质保障所苦。刘邦和项羽都看到了这个问题,后者更为急躁,欲与刘邦单挑。两人就在各据一方的广武城,相距百步之遥展开对话。项羽越急躁,刘邦越沉着;他不但不应战,而且痛批了项羽一顿。
刘邦指出项羽有十宗罪。他说:“始与项羽俱受命怀王,曰先入定关中者王之,项羽负约,王我于蜀、汉,罪一。”即说当初我与你项羽一起受命于楚怀王熊心,约好谁先拿下关中谁就在那里称王;但你却违背约定,把我封到蜀、汉一带为王,这是你的第一个罪过。刘邦接着说:“项羽矫杀卿子冠军而自尊,罪二。项羽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罪三。怀王约入秦无暴掠,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私收其财物,罪四。又强杀秦降王子婴,罪五。诈坑秦子弟新安二十万,王其将,罪六。”即说你假借诏令杀了卿子冠军宋义,却自封为上将军,这是第二个罪过。你已经救了赵国,本该回师禀报楚怀王,你却擅自劫持诸侯兵马杀入关中,这是第三个罪过。楚怀王约定进入秦境不得暴虐掠夺,而你却火烧秦宫室,掘了秦始皇的坟冢,私自贪取财物,这是第四个罪过。你硬要杀掉秦降王子婴,这是第五个罪过。你以欺骗手段坑杀秦军降卒二十万余人于新安之地,却封其降将章邯、司马欣、董翳等人为王,这是第六个罪过。刘邦真是个有心人,暗中把项羽的罪过全部统计好了,而且在这里提到了项羽掘秦始皇坟冢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属实,那么我们将在未来秦始皇陵的开掘中得到证实;如果未来开掘表明秦始皇坟冢并未受到挖掘破坏,则表明刘邦所言是硬把这一罪过按到项羽头上。刘邦所说项羽的第三宗罪即引兵向西,这也不成立,难道只有你刘邦可以西进称王关中,人家解了巨鹿之围的项羽就不可以了吗?你不是说等待人家入关共约大事吗?
刘邦接着说道:“项羽皆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令臣下争叛逆,罪七。项羽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予,罪八。项羽使人阴弑义帝江南,罪九。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不道,罪十也。”即说你项羽把你的诸将都封到了富饶之地去作王,单单放逐了赵王赵歇、韩王韩广、齐王田市等诸侯国的故主们,致使臣下争相叛逆,这是第七个罪过。你把义帝驱出彭城,而你自己却以彭城为都,夺取了韩王韩广的地盘,兼并了梁国与楚国,把地盘大多给了你自己,这是第八个罪过。你暗中令人杀义帝、楚怀王熊心于江南,这是第九个罪过。你身为人臣却弑其主,坑杀已投降的俘虏,为政不平,主持约盟却不守信用;这些事天下所不容,实为大逆不道,这是第十个罪过。刘邦最后说:“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人击杀项羽,何苦乃与公挑战!”即说我带领正义之师联合诸侯讨伐乱臣贼子,使服刑之罪人来击杀你项羽,我何苦接受你这个自封的西楚霸王的挑战呢!
刘邦的十宗罪之论,如排炮一般打在项羽的头上,使他理智尽失,大怒不已。他二话不说令“伏弩射中汉王”。即下令埋伏好的弓弩手一箭射中了刘邦。此箭射中了刘邦的胸部。这本是致命之处,但刘邦却立即俯身故意用手捂住脚下说道:“虏中吾指!”即说这个贼虏射中了我的脚趾!其实这是刘邦的一计,就是决不暴露受伤的真实情况,以防军中有变;或让楚军得到真实的情况,然后挥军杀来。这充分表现了刘邦的机智和勇敢。刘邦中箭后,受伤卧病在床。“张良强请汉王起行劳军,以安士卒,毋令楚乘胜于汉”。即张良请求刘邦勉强起床去慰问将士们,以稳定军心,不使楚军得知真实情况,然后乘机大破汉军。刘邦早已想到此事,故依计而行。然后进入成皋养伤。据《三辅故事》一书记载,楚、汉相距于荧阳一带期间,刘邦身被大的创伤十二处,其中有四处是被矢石造成的贯通伤。由此可见其打天下之不易,以及意志之坚定。刘邦数落项羽的十宗罪,完完整整地把项羽起兵的过程和罪过描述出来了,每一宗罪都如一箭穿心,令嗜杀如命火暴三丈的项羽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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