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就是充满惊涛骇浪的海洋

作者: 兴时态_198812 | 来源:发表于2023-07-21 14:41 被阅读0次

    《生命,就是充满惊涛骇浪的海洋》

    究其根本,举凡人生,皆消耗殆尽于欲望和达到欲望这两者之间。

    欲念在根本上即是痛苦,欲念达到旋即成为一种饱和。目标是瞬息即逝的,占有一件东西便使这件东西的刺激消逝。

    于是,不是欲念、需求以新的形态又重新燃起,就是寂寞、空虚、无聊这些东西迎头袭来。

    同精神上空虚无聊的搏杀所经历的痛苦,并不小于同物质贫乏不足时所经历的痛苦。

    所谓幸福的人生历程,即是让欲望和满足彼此消长、交替出现的间隔,调整在不太长不太短的时间内,使二者各自产生的痛苦、贫乏和无聊减小到最低限度。

    一、丑陋的人性

    人世间最丑恶的现象之一是凭权势欺压无辜,以强暴凌辱斯文。小民遇见刁吏,秀才遇见匪兵,岂是有理讲不清,而是根本不容讲理,有形无形的铁拳决定了一切。

    我绝无权力欲,但也有例外。当我受到那班贪官污吏刁难时,我真心希望自己是一个比他们权力稍微大一点儿的芝麻绿豆官,突然亮出这身份,然后看他们嘴脸的变化。

    最令人厌恶的是卑怯的恶。以无辜者为人质的恐怖分子,在无人处作案的窃贼,均属此类。

    有精神洁癖的人在污蔑面前最缺乏自卫能力。平时他不屑于防人,因为他觉得防人之心也玷污了自己精神上的清白。一旦污水泼来,他又不屑于洗刷,他的洁癖使他不肯触碰污水,哪怕这污水此刻就在他自己身上,于是他只好怀着厌恶之心忍受。

    轻信和宽容,是崇高的灵魂最容易犯的错误。轻信,是因为以己度人,不相信人性会那样坏。宽容,倒不全是因为胸怀宽阔,更多地是因为一种精神上的洁癖,不屑于同奸人纠缠,不愿意让这种太近的接触污染了自己的环境和心境。

    有时候,为了办成一件聪明事,只好违心干十件蠢事。你干了十件蠢事,人家会赞许你,对你放心,于是你乘势办一件聪明事,不等他们明白过来,你再接着干十件蠢事,他们又放心了,就不去追究那一件聪明事了。

    长舌妇的特点是对他人的隐私怀有异乎寻常的兴趣,而做起结论来则极端地不负责任。

    小市民聚在一起,最喜欢谈论的是两件事,一是别人的不幸,还啧啧地叹息着,以表示自己的善良;另一是别人的走运,还指指戳戳地评论着,以表示自己的正直。他们之热中于“同情”他人的痛苦,与他们之热中于嫉妒他人的幸福,其实是同一份德性的两种表现。

    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吧!因为他们反正是要说的,你的幸与不幸并不关他们的痛痒,他们不过是拿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所以,你完全不必理会他们,尤其在关涉你自身命运的问题上要自己拿主意。须知你不是为他们活着,至少不是为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谈活着。

    舆论是最不留情的,同时又是最容易受愚弄的。于是,有的人被舆论杀死,又有的人靠舆论获利。

    谗言伤人,谣言杀人,谀词求宠,谏词招祸。查一下以言为部首的中国字吧,语言的名堂可真不少。中国人是深知语言的厉害的,所以有“一言兴邦”、“一言危邦”、“人言可畏”之说。有时候,语言决定着民族、个人的命运。语言甚至预定了人类的生存方式。我不禁想,假如没有语言,人间可省去多少事。可惜的是,没有语言,人也不成其为人了。

    禽兽的世界倒是单纯。倘若禽兽有朝一日学会说话,造谣、拍马、吹捧、辱骂之事恐怕会接踵而至,它们也就单纯不下去了。

    常识的二重性决定了当常识单独行动时,往往包含正确的本能;一旦它们聚集为一种团体的力量,就会变成传统的偏见。

    在潜规则支配的官场上,真诚者往往二重人格,圆滑者必是两面派。

    有一种人的灵魂装有扩音器,每一种声响都夸大许多倍地播放出来,扰乱世界和邻人的安宁,于是他们自以为拥有一颗多么动荡不安、多么丰富的灵魂了。

    怨恨者的爱是有毒的,吞食这爱的人必呕吐。

    有的人的所谓诚实是出卖别人的信任。

    有一种人,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中引人注意。不拘用什么手段,包括用最高的嗓门说出最蠢的话,只要被注意了,他就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生活最需要的是忍耐。每一个人不断忍耐的结果,便是怨气郁结,有机会便发无名火,于是又成了别人必须忍耐的一个对象。

    在人生追求上,很多人心中往往没有自我,只有他人,大家在争夺什么,我也就要什么。于是,名利场上熙熙攘攘,一片繁忙之景。

    在公共道德上,很多人眼中往往没有他人,只有自己,我做什么,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于是,公共场所吵吵嚷嚷,一片喧哗之声。

    这是很多人的颠倒的个人主义。

    世上流行假高贵。豪宅,名车,身价,权力,时尚,各种外在的东西被冒充为高贵的符号,到处招摇。这雄辩地证明,真高贵在今天何其稀缺。

    真高贵的人也可以拥有财富和权力,但他知道,人的高贵在于灵魂,不在于这些外在的东西。相反,一个人倘若灵魂空虚,内心贫乏,就只剩下用外在的东西来为自己估价了。

    二、为活着本身而活着

    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具有说服力了,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就可以改变一切。

    最初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来;最终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走。

    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活着”在我们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人类无法忍受太多的真实。

    做人,话不要说错,床不要睡错,门槛不要踏错,口袋不要摸错。

    一个人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

    生的终止不过一场死亡,死的意义不过在于重生或永眠。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

    做人还是平常点好,争这个争那个,争来争去赔了自己的命。做个普通人,说起来是越混越没出息,可寿命长,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但他还活着。

    检验一个人的标准,就是看他把时间放在了哪儿。别自欺欺人,当生命走到尽头,只有时间不会撒谎。

    只要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就不在乎什么福分了。

    人老了也是人,是人就得干净些。

    人要是累得整天没力气,就不会去乱想了。

    人都是一样的,手伸进别人口袋里掏钱时那个眉开眼笑,轮到自己给钱了一个个都跟哭丧一样。

    人死像熟透的梨,离树而落,梨者,离也。

    生活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

    被命运碾压过,才懂时间的慈悲。

    凭什么让我们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去想光宗耀祖这些累人的事。

    出生之前和死去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在前面的时间里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三、一切生命,在其本质上皆为痛苦

    如果人生不是痛苦,我们存在的目的就必然完全失败。

    而事实上,世界不能不是痛苦,存在不能不是失败。

    既然世界到处充满着痛苦,人从生命的欲望中产生痛苦,既与生命不能分离,那么我们若把痛苦看作一种偶然和无目的事,人的荒谬也就莫过如此了。

    每个人都有一个特殊的不幸。将许许多多特殊的不幸归纳在一起,难道世界的规律不就是普遍的不幸吗?

    当我们面临各种不幸和悲惨的遭遇而急于得到安慰时,只要观察一下他人的不幸和悲惨的遭遇,他人的不幸和遭遇往往超过我们,心就平衡了。

    我们很少听人说“我比你快乐”,却常听人说“我的遭遇实际比你还要悲惨”。人人都乐于作如是说,这就说明人类的命运是多么悲惨了。

    就人类的命运来说,有几天不是生活在黑暗的日子中呢?

    历史随着岁月的进展而延伸,人不断地祈求着和平与安乐。但各个阶段的历史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国家的生活只不过是战争和骚动罢了,和平无不像昙花一现的插曲。个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对每一外在不幸和内在困扰最有成效的慰藉是:去发现那些比我们更不幸的人。而且,在任何地方都可做到这一点。

    痛苦,对无意识的自然界来说,除非特别加以注意,否则很难发现;对有意识的自然界,即进入到动物的生命时,就容易发现。人们不难看出动物生存的痛苦了。而在人类的生活中,由于人类所具有的清醒的意识,上述的一切表现得最为清楚。

    这是因为,意志的外在现象越是趋于完美,其表现出的痛苦就日益显著。智慧愈发达,痛苦的程度就愈高,彼此之间成正比例。一个人越具超凡的智慧,越有清晰的认知,他就越痛苦。天才者,最痛苦之人也。

    人的一切欲望的根源在于需要和缺乏,也即在于痛苦。因而,人生来就是痛苦的,其本性逃不出痛苦之股掌。

    相反,假若人可以轻易地获得满足,即消除他的可欲之物,那么,随着他欲求的对象的消失,可怕的空虚和无聊就乘机而入。这就是说,人的存在和生存本身就成为他难以忍受的煎熬。

    由此看来,人生,像钟摆一样逡巡于痛苦和无聊之间。而实际上,痛苦和无聊,乃人生终究至极的要素。当人们把痛苦和磨难都归之于地狱后,那么,天堂所剩之物就只有无聊了。人由于是意志客体化的最完善形态,也就相应地是一切造物中所需最多的东西了。

    人在根本上看,不过是活脱脱的一团欲望和需要,是各种需要的凝聚体。人带着一身欲望和需要,在这个世界上孑然前行。万物由天而定,而唯有人自身的欲望和匮乏,是他唾手可取的东西。

    因此,人活一世,日益操持于欲望需求之中,终日奔走于优虑烦恼之途,诚惶诚恐地为其生存殚精竭虑。他四面受敌,危机四伏,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左顾右盼,提心吊胆,时时防备意外,处处留心暗箭。无论是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还是在文明社会的闹市,他都是这样毫无安全感地跳龋独行。

    举凡人生,都只是为生存而奋力拼搏。而且,多数人都深知这场斗争失败的格局,他们直面这场斗争,是因为不为贪生苟活。可那无可避免的死神,总是藏在后台;不过,它随时都可能在前台亮相。

    尽管人可以竭尽全力、乘风破浪地勇闯暗礁险滩,但他之所向,不过是一步步地离那个使他船毁人亡、葬身海底的终局更近。他之所向,即是死亡。他所奔赴的目标,实际上比他所克服的任何艰难险阻都要凶险。

    一方面,痛苦和烦恼在人生中是极为容易膨胀起来的,以至于人们毕其一生所逃避的死神,竟成为人们自愿奔赴的目的。

    另一方面,痛苦和贫乏一旦给人类以喘息之机,人类立即就会产生空虚和无聊,届时,人们又需要消遣。

    一切生灵之所以终日疲劳不知所终,原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四处追逐;一旦其生存安顿下来,他又不知怎样去生存了。

    此时,他就产生了第二种冲动一一消磨时间,那空虚和无聊的难熬之苦。于是以摆脱生存的负担,以逃避我们看到那些消除了所有生存重负而饱食终日、乐天知命的人,却开始把自身当作负担了。

    以前,他们渴尽全力在生命中争分夺秒以图延长寿命;而现在,最终他们却以消磨时光为己任。然而空虚无聊,人们会流露出绝望的表情。

    这就说明,人这种在根本上并不互助互爱的生物,为什么居然会喜爱社交之根源所在。

    精神上的空虚无聊是上流社会之通病;而市井小民,除了精神空虚无聊外,便是物质的贫乏了。

    所谓幸福的人生历程,即是让欲望和满足彼此消长、交替出现的间隔,调整在不太长不太短的时间内,使二者各自产生的痛苦、贫乏和无聊减小到最低限度。

    痛苦最初的形式是缺乏、贫困以及为苟活生命而优心忡忡。人们消除痛苦的诸种努力,其结果不外乎是改变了痛苦的形式。假如人们成功地消灭了这种形式的痛苦,那么旋即就会有多种多样的其他形式的痛苦席卷而来。就年龄和具体情况的不同变化,有性欲、痴情、嫉妒、情杀、仇恨、恐惧、声名、贪财、病魔等,最后,当痛苦再也找不到其他形式后,它就以使人难受的烦恼和无聊的方式向人们袭来。人们于是量又要千方百计地消除空虚和无聊。

    人生,即抛掷在痛苦和无聊之间。

    四、以寻死的心情活着

    从前有一对夫妇,因为遭遇了生活与经济的压力,陷入难以脱困的难关,到过年的时候,他们觉得痛苦不堪,于是商议两个人一起自杀。

    正当他们准备自杀之时,一个远方的朋友来敲门,他们便像青年时代一样促膝长谈,直到忘记了自杀。

    第二天,朋友告辞,夫妇俩面面相看,又想起自杀的事。妻子对丈夫说:“昨天夜里我翻来覆去地想,只要我们能以寻死的心情活着,我们也许可以生存下去,渡过难关。”

    丈夫说:“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夫妻两人这样想时,心境整个为之扭转,不但有勇气继续活下去,甚至因“以寻死的心情活着”,而使内在世界得到新的广大的开发。

    如此,不仅可以生存下去,远大的前景也如在眼前了。

    每逢到人生绝境的时候,往往会出现一个新的意念而展开一个新的境界,只要我们稍稍忍耐,便有雨过天晴的时候。

    这个世界濒临难关,甚至准备自杀的人,只要能品味“以寻死的心情活着”这句话,就会激发无比的勇气。

    自杀是多么怯弱的行为,以寻死之心活着来跨越苦难世界,这是承担,是决心,充满了奋斗的勇气。

    我们虽然同样住在一个世界,有的人觉得世界充满了压迫、威胁和难关,有些人却觉得世界美好、生动,充满了爱。

    这两种态度并没有什么对错,而是由自己的心情、意识、观点,生起了对世界的分别。

    很少人能理解到:“有着崇高超越的心情,自己的行为、思想会随之崇高,所面对的世界也都变得崇高清净了。”

    也很少人能理解到:“人们承受的麻烦、挣扎、焦虑、艰难,都是背负自我执着的外壳。”

    因此人人想转动世界来使自己得到世俗的成功,却很少人愿意转动心灵来得到俗情的超越。

    我们太执着于所习惯的世界,即使饱受折磨,也不愿全盘放下,因此新世界就不会展开了。

    所谓“ 新世界”, 就是自由的心、自觉的意识, 由“ 打落桶底”“以寻死的心情活着”而生起的。

    人生没有什么可悲,可悲的是自断生路,失去了转动超越的心,试着转一个圈子吧。

    丁俊贵

    2023年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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