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是个很细心的人,他知道孩子爷爷和叔叔今天都出差了,所以买了肉馅儿给婆婆送去,又提醒我多包些饺子给我爸送去。大宝一听吃饺子,说:“我最喜欢吃妈妈包的素饺子。”好吧,我准备盘两种馅儿。吃过中午饭,就开始了这项工程,卤花椒,切姜末儿,炸葱花儿……噼里啪啦,香味儿四溢,看着两盆儿馅儿,颇有成就感。往事仿佛决堤的海水奔腾而来。
妈妈是村里有名的巧手儿,做衣服织毛衣绣鞋垫儿样样精通,哪位大娘婶子不舍得花理发钱,找来帮忙,妈妈理的发型一点儿不亚于理发师的设计。最难忘的是妈妈包的饺子,馅儿多皮儿薄,玲珑剔透,一个个像艺术品。捏的花边儿刚刚好,不宽不窄,每个褶儿之间的距离十分匀称。现在依然记得妈妈的动作娴熟迅速,聊天儿的功夫一篦儿饺子包好了。烧锅下饺子,“啪嗒啪嗒”的风箱响,燃烧的火焰,热气腾腾的饺子,构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迫不及待地咬一口饺子,那香味溢满口腔,向鼻腔喉咙蔓延,蔓延……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味道。
后来,大嫂二嫂先后被娶进了门儿。每次包饺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爸爸或者哥哥擀皮儿,嫂子俩和妈妈包,我却跑的无影无踪,自认为天生动作协调能力差,学不会,溜之大吉。爸爸嫌妈妈惯我,妈妈好哄歹哄,我就是不学。嫂子俩也把我当小孩儿看,说不用学,到时候就会了。
我没有学会包饺子。妈妈走了。永远地走了。哥嫂也另立门户,好长一段日子,只有我和爸爸。爸爸把我照顾得很周到。一日三餐,满满的父爱。我上班的单位是邻村,步行也只是十分钟的路程,爸爸的单位则远一些,中午有伙,可以不回来。他一次不回来我一次不吃饭,两次不回来我两次不吃饭,不是和爸爸较劲,而是觉得管不着做。爸爸发现了这个秘密,我在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在单位吃过一顿饭。爸爸包的饺子不好看,没有花边儿,他总是把饺子皮对齐,双手用力一挤,一个圆鼓鼓的饺子就诞生了。爸爸包饺子的速度更快,还是不让我搭手儿,后来还是我强烈要求,才让我学着擀皮儿,不管我擀成什么形状,他都能包成一个饺子。
我结婚了。每次回家,爸爸都问我吃什么,素饺子,糊糁面条儿,炒绿豆芽儿……依然不让我帮忙,我总是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幸福的忙碌。他的背驮了,有了好多的白发,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偷偷抹眼泪。有时候会撒着娇说:“爸,你看你都像个小老头儿了。”“你都多大了?我不老行吗?”爸爸总是笑着说。
“不用学,到时候就会了。”我还记得嫂子的话。真是这样的。结了婚,分家了。第一次独自过年,我要包饺子。和好了面,怎么就擀不成皮儿呀?我不再是娇滴滴的闺女了。端着面盆儿去了邻居嫂嫂家取经,哦,原来是面太硬。照着嫂嫂的交代,第一次包饺子总算圆满结束。暂且不说饺子相貌不佳,歪七扭八,甚至偷偷张嘴儿。老公都不嫌弃,就这样,我也慢慢长进起来,学会了蒸馒头,包包子,偶尔还会做个白吉馍。
一天,突然接到爸爸的电话,他老人家想吃素饺子。放下电话,我心里盛满了惭愧,下了班,赶快买菜盘馅儿包饺子,晚上九点多送了过去。从那以后,我会隔三差五给爸爸包一次素饺子,每周末问问他想吃什么,尽管他总是说什么都不好吃,我也会抽出一点儿时间回趟家。
今天,听到老公温馨的提醒,准备幸福地给老爸送饺子呢,先打个电话,“爸,你别包饺子了,我一会儿包好给你送过去。”“别送了,别那么紧张了,我出远门儿了。”我像泄了气儿的皮球,一边包饺子一边莫名地流泪。直到流着泪写完这篇文章。
最近,总是觉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快到,我还没好好陪爸爸,他的背已经驮了,快到,我还没好好陪宝宝,他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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