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脏人儿,你还好吗?你有没有回了家?现在是不是长大了许多?……
好几年过去了,小脏人在我的视线中逐渐模糊的样子,始终停留在我的脑海。
那是深秋的一天傍晚,天空灰蒙蒙的,马路上永远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好像永远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同仁路与五四西路交界处更是堵得寸步难行。没有人会注意到矗立在路口的那个小脏人。唯独我,车上没有客人,停在了他的面前。一句“走不走?”他便麻溜的上了车。
看他的身高不足160CM,瘦,凌乱的黑发一缕一缕的,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尽管小圆脸上黑漆漆的糊满了油污也掩饰不住他白皙的皮肤。看起来还是个小孩。上衣却是年轻人时尚的夹克,一股似修理工身上的味道。脏兮兮的牛仔裤,一双落满灰尘的旧皮鞋。从穿着看又像一个小工人。车子刚刚启动,他便很潇洒地拿出一根香烟点燃。随口说:“城东区长途汽车站。”童音,声音中没有一点点杂音,细长的脖子上也没有喉结。
我再次打量他一遍,他斜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翘起二郎腿,猛吸一口香烟后,左手的手指夹着烟屁股耷拉在扶手上。小嘴巴吐出的烟圈在车厢里慢慢散开。此时的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思绪正如这弥漫的烟雾,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途径高速路入口处时,他突然要求我上高速,他要包车去互助。我赶紧一盘180°大转弯先上高速路再说吧!不然就错过这个路口了。当我告诉他去互助需要二百元费用时,他再次轻吐一口烟圈,眼睛直视着前方淡淡的点头,大有一个小老板的派头。
出租车司机总是客人指哪儿去哪儿。
不知是因为我的好奇心还是利欲熏心的驱使,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二百元钱?他弱弱地说有。离散的目光闪闪烁烁,掐灭即将燃完的烟头顿了顿身子。
我心生疑虑, 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不能因为这样一句谎言而拼命服务吧?
他没有还价,而且还这么爽快,我有点害怕了。别遇上了骗子,到了互助一分不给我,岂不是的白跑一趟?说着,想着,走着,已经上了高速公路。
我接着问:“二百元,你有吗?”
他说:“有。”
我说:“如果有就让我看看,先不付款也可以,你拿着,等到了再给我也行。”
他支支吾吾地说:“你送我到了互助让我朋友付款。”
他这样的男孩会有什么样的朋友呢?我送他到了互助,他朋友不出现我找谁?就算出现了不给钱我也得认倒霉。
我把车子开得缓慢了下来,继续确认:“到底你自己有没有钱包车?”
他又说:“到了让我爸给你钱。”
我有点崩溃了,地地道道的小骗子。我确定互助不能去了,那就城东区出口下高速公路吧!可这十几公里白跑了?还搭上了过路费“五元”。我把车停在救急车道,不再和他谈包车去互助的事儿了,直接让他出个过路费算了。
我问:“小伙子,五块钱有吗?”
他说:“有。”
只见他挨个口袋翻遍了,翻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元人民币。我气急败坏的接过钱说:“下车,赶紧给我下车!”他乖乖的下车了,我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小车“呼”地一下向前窜出了一大截,心中略过一丝快感。忍不住朝后视镜看过去,那个小脏人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了……直到过往的车辆挡住了我的视线才收回眺望。
天渐渐黑了,就在我驶出高速路口的瞬间心口突然疼了一下。他还是个孩子?会不会精神上有疾病呢?如果一夜在高速公路上矗立会不会冻坏了?又把仅有的五块钱给了我,他会不会因此饿坏了?更焦虑不安的是他站在高速公路上会不会被车撞了?……一连串的担心在我的脑子里翻滚,根本无暇顾及路边上打车的乘客,想着想着已经到了家门口。
回到家,我全身瘫软,跌坐进沙发久久不能平静。呆呆的,貌似灵魂脱壳,想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成年人?此时,我宁可他是一个骗子,宁可他是社会的混混。不管怎样,我祈祷他能遇见一个好心人把他带出高速公路。
时隔多年,小脏人儿,你还好吗?当年那天,你有没有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大小伙儿?哪怕让我知道你变成了地痞流氓,至少你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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