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三哥就告诉我:"是男子汉,就不要哭!”。不争气的眼泪,却总在我受委屈时,悄悄地流出来,任我怎么忍,也忍不住。
中学时,我自学了少林通臂拳,一切似乎渐渐发生了改变。我扎下马步,能把一双拳打得虎虎生风,一个弓步踢腿,能镇倒许多人。我看起来像个男子汉了。眼里打转的泪水,总能被我狠狠地吞到肚子里。
台湾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在大陆放映时,我在三哥的资助下,正于郑州七中复读。建设影剧院里,几名女同学哭得像没长大的孩子。而我硬得没流一滴眼泪。我颇得意,看来,我真是个硬汉哩。
到大学报到时,学校广播里,台湾歌手孟庭苇幽怨地唱着:“谁的眼泪在飞········”,而此时,我的眼泪已全部遗落在遥远的故乡了。
当三哥终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已身无分文。我们在学校小花园里的石凳上谈心。临走时,他塞给我100元钱。倔强的我,拒绝了。我的态度激怒了三哥。他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一句话也没讲出来。我鼻子一酸,埋下头,哭了。他重新把钱塞给我,拍拍我的肩头,走了。
大学两年期间,三哥多次让我落泪。他批评和鼓励我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有无比的杀伤力,哪怕寥寥几句,也能把我激得两眼湿咸。
多年以来,三哥就像一座大山,耸立在我的面前,显得那么威严高大,让我不可逾越。我就像林间的一条小溪,在大山里面曲曲弯弯。我奔腾的浪花,是三哥赋予我的晨曦里一颗一颗晶莹的泪滴。
最后一次见到三哥,是在郑州中心医院的太平间里。我轻轻摸了摸他如睡着般的脸。我想牵住他的手,却被人拉住了。我野兽般的泪水狂奔而出。我跌倒在地,像狼一样嚎叫。我在地上打着滚,发疯般撕心裂肺地哭喊:“三哥,三哥呀········“
三哥出殡前的两天里,我蘸着泪水,把三哥不同寻常的一生,像用刀一笔一笔刻在薄薄不满两页的答谢辞里。我想,这是我能做的令三哥最满意的一件事。
2010年11月28日,即农历10月23日,是三哥四十八岁生日。我蹲在门前给老母亲洗脚,一片叶子像一颗泪珠滴落水里。我抬头看天,却发现眼前到处都是飘飞的眼泪。
2010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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