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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九五荣登,也可以为你一笑俯首称臣。

我可以九五荣登,也可以为你一笑俯首称臣。

作者: 093fb80a707d | 来源:发表于2020-04-29 10:42 被阅读0次

    第一章

    要是知道蹭饭的后果这么严重,赵长念今日说什么也不会来。

    “去那边搜!”

    “是!”

    凌乱的脚步声和着侍卫的怒喝从外头传来,听着是越来越近了。长念屏住呼吸,缩在角落的柜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边没有。”

    “内殿找过了吗?”

    “大人,内殿非旨不得入啊。”

    侍卫长急了:“找不到刺客,你我人头都得落地!”

    侍卫犹豫一二,道:“辅国公就在那边,他能出入这八宝殿,不如请他过来?”

    一听这话,长念两眼一抹黑。

    要是被别人抓着她在这儿,糊弄两句,兴许还有余地,可要是被辅国公叶将白抓着,那就是真的有口难辩了。

    她真的是冤枉的啊!今儿太后大寿,她作为宫里最没存在感的皇嗣,只是想来蹭点好吃的,谁知道出个恭也能撞见杀人现场?那么高大的典狱史,就在她眼前倒下去,她还以为人家是喝醉了,下意识伸手去扶,谁知道一扶就糊啦了一手血。

    低头瞪眼,才瞧见典狱史心口破了个窟窿,睁眼看着她,死不瞑目。

    怎么看她怎么像凶手。

    侍卫追过来的时候,长念想也没想就往八宝殿里蹿了,能躲一时是一时,总比被人逮个现行好。而且这地方一般侍卫进不来,定能逃过一劫。

    谁知道却是闯了鬼门关了!

    要不,现在翻窗跑?

    主意一起,长念伸手就想推柜门。

    然而,刚推开一条缝,外头就响起个熟悉的声音:“怎么?”

    侍卫长半躬着身子站在叶将白后头,为难地道:“别的地方都搜过了,只这一处内殿,咱们不得入。眼下酒宴正酣,卑职也不敢惊扰圣驾,只能烦请您……”

    说着,朝内殿指了指。

    长念从柜门缝隙里看出去,就见叶将白着一身湛蓝朝服,缎面生光,微微一拢袖子,眉目间浮了点酒意:“什么贼人如此大胆,八宝殿也敢闯?”

    说罢,一扬衣摆就跨了进来。

    心跳如擂鼓,长念吓得差点尖叫,好悬忍住了,慌忙将柜门合拢,伸手捂着自己的嘴,指节发白。

    完了完了,她这十几年来安逸平顺的日子,要到头了。

    正向她走来的这人是朝中八大元老亲举的辅国公叶将白,位高权重自是不必说,更要命的是其人极其不好相处,想从他这讨个面儿简直比登皇位还难。被他看见她在这儿,定是立马就将她押往司宗府了。

    若是别的皇子那还好说,让母妃去父皇面前哭一哭闹一闹,在司宗府关上几个时辰也就回宫了。可像她这种母妃早逝父皇不疼的,进去了是生是死都拿不准。

    柜门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云靴踩在织锦地毯上,又闷又沉。长念没出息地闭了眼睛,可耳里听见的声音却更加清晰——

    叶将白拂动了隔断处的帷帐。

    打开了一旁的两个矮柜又合上。

    又捞了旁边的书桌的罩笠。

    然后……

    起身,直直地朝她藏的柜子而来!

    “铛。”

    柜门上的铜环被人轻轻叩了一下,磕在木柜上,在里头听来如同炸雷。

    长念惊得浑身一抽,下意识地想捂住自己的嘴,然而实在被吓得太厉害了,心口的气没提上来,直接打了个响亮的——

    “嗝!”

    外头的人顿了顿,似是有点不敢置信,又捏着铜环叩了一下。

    “嗝!”

    长念蹲在柜子里掐着自己的脖子,简直恨不得掐死自己,然而不管她怎么掐,都没能止住这打嗝的趋势。这嗝来势汹汹,清脆而富有节奏感,仔细听听,还能跟远处大庆宫传来的鼓乐声和上。

    寿果满盘,嗝,生瑞霭。寿花新插,嗝,采莲台。

    柜门外安静了一瞬,接着,好像有人笑了一声。

    长念这叫一个悲愤欲绝啊!早死晚死早晚要死,可为什么要在死前让她丢这么大个人?

    士可杀,不可辱!

    气性一上来,长念伸脚就踹在了柜门上,想以一种大无畏的姿态,挽回点颜面。

    然而,这一脚过去,门没开。

    “国公?”

    殿外传来侍卫长担忧的询问声。

    叶将白伸手抵着柜门,平静地应了一声:“怎么?”

    “殿内可有异?”

    感受着躁动不安的柜门,叶将白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没有,这内殿里寻了个遍也没看见人影,许是逃往别处了。”

    啥?

    赵长念傻了,脚横在空中,整个人顿时呆滞。

    “这……有劳国公,卑职再带人往崇阳门的方向寻。”

    侍卫长完全没生疑,二话不说就在外头行了礼。接着就是一阵铠甲磕碰之声,似是带着人统统往别处去了。

    八宝殿里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都不再有。

    什么情况啊?叶将白知道柜子里有人,却不揭发?长念想不明白,掐了把自个儿的大腿,又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确定不是在做梦之后,伸手就想推开柜门。

    “今日太后大寿,典狱史遇害之事,会压到三日之后再禀上。”

    柜子外头突然响起叶将白的声音,严肃又低沉,“届时,还望七殿下能自首。”

    哦,原来是因为太后大寿,今日才不究。

    长念理解地点头。

    嗯?等等?

    她去自首?!

    瞪大了眼,赵长念终于反应了过来,叶将白肯定是一早就看见她了,还以为她是杀害典狱史的凶手,之所以不立马揭穿,是因为她反正跑不掉?可是她压根不是凶手啊,顶多算个目击者,怎么就要去自首了?

    一把推开柜门,长念张嘴就想解释。

    然而,内殿里空荡荡的,已经没了叶将白的影子。

    走得也太快了!

    拖着酸麻的腿,长念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人,怎么就遭这飞来横祸了?

    ……

    大庆宫里鼓乐正欢,已经是到了皇子们献寿礼的时候。宫女红提一脸焦急地站在侧门外左顾右盼,远远地看见长念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祖宗,您跑哪儿去了?不是说片刻便回吗?”

    长念耷拉着脑袋,很是有气无力:“遇见点麻烦,红提啊……”

    “您先随奴婢来,要误大事了!”完全没心思听她的话,红提半扶半拖地就把人往内殿里带,“所有皇子都到了,就差您一个,再不过去捧礼,少不得要挨罚!”

    第二章

    太后的六十寿辰办得盛大而热闹,在朝中的皇子都要捧礼上阶以示孝顺。这种场合,一般是当权的几个皇子暗暗较劲,像赵长念这种好吃懒做默默无闻的人,随便捧个体面的古董走个过场也就是了。

    偷偷擦干净手,接过旁边宫人递来的礼盒,长念小步跑进侧殿,发现的确所有皇子都到齐了,就连一向喜欢压着时辰登场的太子爷也已经站在里头同人寒暄。

    “七皇弟怎么来这么晚?”余光瞥见她,太子随意问了一句。

    长念扶了扶头顶的玉冠,笑着答:“昨儿吃坏肚子了。”

    点点头,太子也没多说什么,其余的人也都朝她礼貌地颔首,然后便继续各说各的。

    这种场面长念已经见怪不怪了,小时候母妃尚在,就总不让她跟这些个皇兄一起玩,她年少无知的时候问过为什么,后来大一点,发现自个儿胯下比皇兄们少了个东西,就老实了。

    比起跟人打成一片,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时辰到了,各位殿下这边请。”

    外头的宫人来传话了,太子一听,抖了抖袍子就捧好了礼盒,领着众人便往外走。

    当今圣上爱纵欲,年少之时砰砰砰生了七个皇子,如今有三个已经去了封地,剩下的四个除了长念之外,那叫一个明争暗斗,就算太子之位已经有人,也免不得在这种露脸的场合里分个高下。

    长念每年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几位皇兄斗宝,这个献个玉观音,那个就要献个成色更好的玉佛,有一年太子还献了东海珊瑚树,谁知道四皇子献上个凤形红珊瑚,硬生生压了太子一头,让人看足了太子的笑话。

    当然,因着这事儿,四皇子的下场就不太好了,没两个月就被送去很偏远的封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长念跟在队伍的最后默默地往大殿里走,心想今年不知道是哪个傻蛋的礼会跟太子撞了。

    宫香缭绕,引路的宫人一路将锦绣纱帘儿往两边打开,站着或坐着的命妇们瞧见众皇子,都起身屈膝。长念低头安静地走着,就听得大宫女亮着嗓子喊:“殿下们来孝顺太后娘娘了!”

    内殿最里头的凤座上坐着的人抬过眼来,满目慈祥。

    太子上前两步,捧过礼盒就笑:“孙儿不才,上天入地也就为皇奶奶寻得这一件小玩意儿,还望皇奶奶看在孙儿诚心的份儿上,轻饶了孙儿。”

    “你这孩子。”知太子是向来嘴溜,太后笑着让人接了礼盒,当众打开。

    “嚯!”

    盖子一开,柔和的荧光就透了出来,大宫女低头一瞧,喜道:“娘娘最近一直在念珍珠呢,说今年宫里的珍珠不好。您瞧瞧,太子殿下这就给您寻着个好的。”

    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珠子,捏起来在灯光下通透得很,太后接过来捧在手里看了看,连连点头:“诚儿是个会孝顺的。”

    “这么大的珠子,得上百年的蚌才结得出来吧?”旁边有命妇奉承,“可不容易寻呢。”

    “之前臣妾见过一颗,只有这个一半大,都价值千金,轻易得不到。想来太子殿下这回也是破费了。”

    “是啊,这还不是有银子就行的。”

    女人们叽叽喳喳羡慕起来,那坐在最上头的女人,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太子瞧着众人这反应,胸脯也挺得直,嘴上还不忘卖乖:“怎么寻的有什么要紧,皇奶奶喜欢就好。”

    太后笑弯了眼,拉过他来拍了拍手背,让他坐在自个儿身边,然后继续看后头的人捧来的礼盒。

    有四皇子前车之鉴,其余人想压太子一头,都不会选一个类的贺礼。不过长念看了看,三皇子送的名家字画和五皇子送的机巧酒器,好是好,但都没太子的东海百年蚌珠讨太后欢心,太后再尊贵也是女儿家,女儿家么,多喜欢漂亮的饰物,十幅字画也抵不得半颗珠子。

    作为一个只想混吃等死的皇子,赵长念准备的贺礼中规中矩,是个看起来体面的古董花瓶,没什么亮眼的地方,随意过了也就是了。

    这样想着,轮到她的时候,长念就乖巧地上前跪下,捧了礼递上。

    大宫女也知道这位七皇子的德性,没抱什么希望,肚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几句场面话,打算随意应付一二。

    然而,盒子一打开,荧光突然大盛,映得大宫女的脸唰白唰白的。

    “……”准备好的话全噎死在了喉咙里,她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抖着手直接捧去太后眼皮子底下。

    太后不明所以,垂眸一扫,人也怔了怔。

    “……念儿这是?”

    长念正低着头数地毯上的牡丹花有几个花瓣,压根没注意发生了什么,听太后像是要问话,她连忙道:“孙儿也不知皇奶奶喜好,只能随意蒙一蒙,皇奶奶若是不喜欢,那……那孙儿便再想想法子。”

    内殿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连命妇们交耳嘀咕的声音都消失了个干净。

    等了许久也没人再说话,这诡异的死寂让人很不安,长念转了转眼珠子,终于是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吓得尿裤子。

    太后手捧着她的那个礼盒,从礼盒里拎出一串东海百年大蚌珠来。

    没错,是一串,每颗珠子都跟太子送的那个一样大,足足有十八颗。

    太子已经不坐了,站起身看着她,脸色绿得跟御厨房里的嫩黄瓜一样。

    赵长念:“……?”

    这不是她的贺礼啊!

    “七皇子这手笔……也真是太大了,铺张了些。”先前奉承太子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勉强笑道,“最近边关有战事,吃紧呢,太子尚且知道分寸,殿下怎么就过头了呢。”

    不是,她就算想过头,也过不了这个头啊!长念要急死了,她不受宠,手里无权,月钱又少,去哪儿弄这么一大串珠子啊。再说了,以她这贪生怕死的性子,做梦都想着要避开太子的贺礼,怎么可能这么不要命地往上凑呢?

    “皇奶奶……”

    “你有心了。”太后将珠子放回盒子里,面上依旧笑得慈祥,“皇奶奶很喜欢。”

    不,您别喜欢啊!长念面无人色,看看周围人脸上怪异的表情,再看一眼旁边太子脸上僵硬的笑容,脑海里只落下来两个大字。

    完!了!

    第三章

    赵长念的母妃原本只是个小昭仪,生了“皇子”之后母凭子贵,被封了秦妃。可能是因为天天担惊受怕,她没活太久。

    临死之时,秦妃拉着长念的手,就说了一句话——

    “你一辈子也别出头,安安稳稳地活着就好。”

    牢记这句遗言,赵长念已经安安稳稳过了十九年。原以为一辈子也就这么混过去了,谁曾想会突发意外。

    如果说四皇子送凤形红珊瑚是打送普通珊瑚的太子的脸,那她这十八颗百年蚌珠,就等于是拿着鞭子踩在太子的脸上抽,还连抽了十八鞭,鞭鞭见血。

    可问题是,这鞭子不是她的,也不该是她的。

    几个命妇粉饰了一番太平,就让各位皇子都入席去。赵长念抖着腿半晌才站稳,几乎是被宫人给拖到前殿的。

    前殿寿宴已起,美酒佳肴琳琅满桌,然而她一点也没胃口了,就哆哆嗦嗦地想——比四皇兄那块封地还偏远的地方是哪儿啊?她要不要提前收拾好行李?

    “殿下。”

    有人在叫她,声音听着还挺好听的,长念恍惚地想,这人应该长得挺好看。

    “殿下。”

    一袭朝服飘来了她面前,长念怔愣地抬头,发现这人的确长得挺好看,目光慈悲,像是含着千年的秋水,眉心间山色正好,潇潇若和风带云,清月随之入怀。薄唇浅抬,自是三分莫测七分风流。

    右边眼角下一颗浅痣,似笑非笑起来,像只修成精了的大灰狼。

    可是,这只好看的大灰狼,怎么长得这么像辅国公呢?

    “在下脸上有脏东西?”叶将白垂眸看着她,低声问了一句。

    一个激灵,赵长念终于回了神。

    “辅……辅国公!”

    看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叶将白拧了拧眉:“殿下当注意仪态才是。”

    “不不不!”伸手就抓了他的衣袖,长念焦急地道,“关于典狱史的事,我有话要说!”

    叶将白看了一眼后头热闹的酒宴,不感兴趣地道:“此事三日之后再论。”

    “三日之后,我也不知道自个儿还有没有机会论了。”想起太子那凌厉的眼神,赵长念很绝望,“趁着现在还能说话,咱们还是说清楚为好。”

    兴许是她这语气太可怜了,叶将白沉默片刻,竟难得地顺从了,与旁边的宫人吩咐两句,便引着她往后花园走。

    一远离人群,长念就忍不住开始解释,巴拉巴拉地解释了一大串,说她只是去出恭,真的不是凶手。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也杀不了人高马大的典狱史啊,这不符合常理!”

    叶将白安静地听着,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点了点头。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当今七位皇子,六位都是英武非凡,只这一位瘦小得跟峨眉山上的猴子似的,风大点都能给直接吹跑了。

    “所以,殿下看见凶手的模样了吗?”

    长念哭丧着脸:“就只看见个影子。”

    “也就是说,您至少看见了一些。”叶将白沉吟,“那恐怕就需要出来作证。”

    能说这话,说明他是相信自己没杀人了。长念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耷拉着脑袋道:“要是开审的时候我还在京城,那便作证也无妨。”

    “嗯?”叶将白垂眸问,“出了何事?”

    “我的贺礼,不知被谁给替换了,换成了十八颗百年蚌珠。”提起这件事,长念腿又打颤了,“太子都只送了一颗,我的贺礼竟然是十八颗。”

    十八颗啊!这不把她送出去十万八千里才怪。

    “贺礼撞了,也是常事。”相比她的战战兢兢,叶将白很平静,眸子微微泛光,像是在赏闲时春雨,悠然道,“殿下若觉得自己是冤枉的,不如去与太子殿下解释。”

    与太子解释?长念连连摇头:“他不搭理我的。”

    像她这样无权无势又不参与争斗的皇子,见面得他一句寒暄还可以,平时想去他宫里拜会,太子都是不见的。

    瞧了瞧这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叶将白很是好心地道:“那可要在下替殿下引见铺路?”

    一听这话,长念抬头仰望面前这人,眼里顿时亮起了千盏明灯!

    “那可多谢国公了!”连连作揖,她喜道,“有国公引见,太子定能听我两句话!”

    “好说。”叶将白拢着袖子道,“明日未时,还请七殿下准备准备。”

    说罢,朝她行了礼,施施然就回宴席里去了。

    长念热泪盈眶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辅国公其实是个挺好挺善良的人啊,为什么会有人说他心思叵测,危险诡谲呢?瞧瞧,这明明是活生生的救世主啊!

    叶将白在朝中地位极高,太子也要让他三分,有他帮忙,长念愉快地把心吞回了肚子里,甚至开始想,要是这回她能继续留在京城,那一定要把小金库拿出来,送个大礼给辅国公来表达感激之情。

    寿宴开始,叶将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去哪儿了?”户部侍郎风停云端了酒杯挡嘴,低声问了一句。

    叶将白温和地笑了笑,道:“酒宴无趣,寻了个乐子。”

    乐子?风停云左右看了看,唏嘘摇头。

    叶将白这个人吃人不吐骨头的,被他看中当成乐子的人,不知道是谁家的倒霉蛋。

    赵倒霉蛋什么也不知道,就觉得事情都会摆平的,欢欢喜喜地去寿宴上混了吃的,然后回宫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等着叶将白的消息。

    她以为叶将白会随便派个人来知会她,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午时,叶将白亲自过来了。

    “殿下心情很好?”看着面前这张笑嘻嘻的脸,叶将白也跟着笑了笑,语气十分温和。

    要不是还穿着男装,长念都快对着他流口水了,这个人气质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也极佳,就算没那通身的本事,也定能在朝中混个大官当。

    “一想到国公竟然会帮我的忙,我就高兴。”长念蹦蹦跳跳地引着他往外走,“这么多年了,我这小宫殿里从来没有外臣拜访。”

    叶将白跟在她身后,心想外界说七皇子傻也不是没道理的,他去拜访任何一个皇子,人家都一定会请他上座,奉上瓜果点心,好生恭维他一番。

    这位倒是好,进门都没让坐,就直接把他往外带了,手还拉着他的衣袖,半分规矩也没有。

    而且,她的手也真是太小了,白白嫩嫩,娘里娘气的。

    第四章

    “国公是刚忙完朝事吧?”前头的赵长念完全没有察觉背后的目光,一边蹦跶一边笑道,“您这么忙,还亲自来帮我。”

    把目光从她手上收回来,叶将白浅笑:“应该的。”

    宰牛杀猪之前都得给它们喂得白白胖胖的,更何况是人呢。

    “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长念回头,搓着手问他,“太贵的我也买不起,但是这么多年攒的月钱也有个千儿八百两的,买件称手的玩器做谢礼还行。”

    是个皇子都有几万十几万的身家了,这位倒是好,攒月钱攒了千儿八百的家底,还要给他买谢礼?

    叶将白这次是真的笑了,拱手道:“殿下客气了。”

    他这表情有些古怪,一眼看过去好像在嘲笑她,但等她再揉揉眼睛看,又仿佛是错觉。长念停下步子,迟疑地道:“我没规矩惯了,也不擅长与朝臣打交道……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妥了?”

    食指轻轻抵了抵嘴唇,叶将白拢好袖袍,一脸认真地道:“殿下没有不妥,比起旁人之油滑,殿下实在率真可爱。”

    说好听是率真可爱,说难听点就是蠢,正常人这个时候早该戒备他了,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七皇子倒是好,竟然还敞开心扉跟他推心置腹。

    有那么一瞬间,叶将白甚至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已久的良心。

    当然了,想起的良心也已经在狗肚子里了,没什么用。叶将白抬头看了看宫道,脸上笑容依旧温和而不达眼底:“殿下可想好要怎么同太子解释了?”

    “这个简单。”长念一脸轻松地道,“我没钱买那么贵重的珠子,摆明了是有人弄错了,皇兄只要冷静一些就能想明白的。”

    “若是太子不信,非要迁怒呢?”

    一听这话,赵长念脸皱成了一团:“不会这么小气吧?”

    就有这么小气,当今太子可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最在意的就是颜面,太后寿宴上丢了脸已经够他气一壶的了,今儿这罪魁祸首再上门去,定是要让他气上加气。

    然而叶将白是不会告诉赵长念这些的,他只笑笑,就继续带人往前走。

    没走一会儿,不远处突然跑来了个宫人。

    “国公!”那宫人满脸焦急,过来就凑在叶将白耳侧一阵嘀咕。

    叶将白收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凝重地听完,抬头看向赵长念:“殿下可能得自己去太子宫里了。”

    “啊?”长念惊了,立马怂成一团,“我自己去见不着皇兄的吧?”

    “无妨,在下已经让人通禀过,太子会见的。”叶将白满眼歉疚,“等陛下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在下再过去接您。”

    长念想了想,点头:“也好,您先去忙,皇兄只要肯见我就成,待会儿我能自己回去。”

    说罢,朝他咧嘴一笑,放放心心地就朝东宫去了。

    叶将白站在原地没动,安静地看着那个瘦小的影子。

    一个四皇子被送封地尚不能让陛下觉得太子独断蛮横,那再加一个无辜的七皇子呢?许是能给他添两分思量。

    方才还一脸焦急的宫人,这会儿也不急了,只垂头低声禀告:“都安排好了。”

    “嗯。”叶将白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咱们就等着吧。”

    等七皇子从东宫出来,定然就不想给他送谢礼了。

    想起方才他那一本正经说谢礼的模样,叶将白还是想笑。在宫里哪能有这么笨的人呢?该经历点事长记性了。

    拂了衣袖,叶将白带着那宫人去了议事殿侧堂,悠闲地坐着喝茶,时不时听人回禀两句。

    “七殿下进东宫了。”

    “七殿下跪在了东宫主殿外头,太子没让起。”

    “七殿下跪了一个时辰,跪不住了,动了动腿,被太子以‘藐视储君’之名罚了二十个板子。”

    吹了吹茶沫,叶将白唏嘘:“咱们的太子,真的很小气。”

    旁边站着的宫人应和地点头,然后道:“板子挨完了,七殿下没回自己宫里,似乎是往咱们这边来了。”

    来找他算账吗?叶将白挑眉,优雅地理了理衣襟,便起身,挂上温和的笑容,往门外走。

    他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与人对峙,尤其是在坑了人之后,也不爱躲,就喜欢听人气急败坏地骂他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等人骂完他再给人行个礼,礼数周全,风度翩翩,任谁恨得牙痒痒也拿他没办法。

    站在议事殿门口,远远看见七殿下被人用肩舆抬过来,叶将白已经准备好了台词。

    然而,肩舆落在门口,赵长念白着小脸龇牙咧嘴地抬头看他,说的却是一句——

    “不好意思啊,国公,我给你丢人了。”

    嗯?叶将白僵了僵,头一次觉得自己听不懂人话,低头看着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反应了好一会儿:“给我丢人了?”

    “是啊。”

    怎么就给他丢人了?他与她哪有半分关系?分明是他送羊入虎口,这羊怎么没半点要责怪他的意思?

    叶将白沉默,没想明白,一双狐眸半眯,来回扫视面前横着这人。

    她还在自顾自地嘀咕:“国公都替我引见了,我却没能让皇兄谅解,还把他气得连国公的面子都不看,直接打我了,这说出去多丢你的人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没忍住动了动。”

    “哎,也不能全怪我,皇兄那殿门口的石头不平,又让我跪那么久,哪能忍住不动呢,膝盖疼。”

    “……”

    伸手捏了捏眉心,叶将白想笑笑不出来,想气又觉得没必要,脸上的筋抽了半晌,终是道:“殿下不必自责,刚受了罚,便回去休息吧。”

    为难地看他一眼,长念干笑道:“我过来,是还有件事想麻烦国公。”

    “什么?”

    “我这个样子,回宫里去,红提会吓死的。”撇嘴看了看自个儿的屁股,长念双手撑着肩舆上的椅子扶手,艰难地道,“您能不能给我找点药?我先在您这儿歇息好些再回去。”

    人都蠢到这个份上了,叶将白也不得不起个恻隐之心:“跌打药在下是随身备着的,殿下里面请。”

    议事殿侧堂的内室里是专门设了给辅国公歇息的软榻的,恰逢秋日,上头已经铺了厚软的褥子,赵长念抱着枕头趴着,虽是疼痛难忍,倒也舒坦了几分。

    “幸好国公平易近人。”一安顿好,她就忍不住嘀咕,“若是让我就这么回去了,少不得要先写折子递去管事那儿,再列个我能用的药材单子过审,等调派御医来了,人都该疼死了。”

    叶将白拱手行了礼便在她身边坐下,掏出一瓶子药来,道:“宫里规矩多,也是为了各位殿下的安危着想。”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药瓶,似笑非笑:“不检查好的药,可不好乱用的。”

    这话其实已经有暗示之意,正常人都该警觉,然而榻上这位完全没反应,随意嗯了两声便道:“找个手轻些的宫女吧,我怕疼。”

    叶将白:“……”

    被气得笑了,他看了看药,又看了看她,干脆道:“不用宫女了。”

    不用宫女,那用谁?长念愣了愣,回头一看,就见榻边的人撩起衣袖,朝她的娇臀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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