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个小饭碗,自打记事起,我就见过它。
80毫米的碗口,不锈钢的小碗,很厚实,每次在等待母亲为我盛饭的时候,我都会拿起筷子敲打着碗的边缘,叮叮叮叮,清脆透亮,把我对想要吃的渴望传到母亲耳朵里。
得知母亲要将我送到幼儿园,一早起来我便满心的不情愿,坐在马桶上,晃荡着双脚,心里琢磨着为什么要把我送走?
“快点拉,一会要迟到了。”妈妈催促着。
“我拉完了。”
“自己擦屁股,从今天起要学着自己擦屁股了,到了幼儿园,没人给你擦了。”妈妈隔着门说道。
“我够不着。”我用稚嫩的声音狡辩着。
“自己想办法。”
见母亲没有帮我的意思,只好自己解决。
撕下长长的一卷手纸,擦拭一遍又一遍,直到手纸没有杂物为止。
母亲舀起一大盆水将我一早上的产品冲掉,指着纸篓里一层层手纸问我,多大的屁股,能用这么多手纸。
当时并没能听懂大人式的调侃,认认真真的用双手画一个圆,喏,这么大。
母亲笑着将我赶出卫生间。
用干净的塑料袋把我那小碗包裹好,放进书包里。母亲对我说,从今天起午饭就要在外面吃了,现在想来独自外在的一顿饭,对我来说,也许就是漂泊的起点,但当时的我并不能察觉,那一时间节点的意义。
只是一顿饭而已,在那吃都是吃。
大学假期,在家和父母吃饭,小钢碗偶然间的又上了餐桌。它阔别舞台已太久,在它的瓷妹妹中,显得格外独特。
父亲拿起小钢碗问我,还记不记得这个碗。
“一个碗而已,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个碗比你的岁数都大,你从小就用这个碗吃饭,现在再难找到质量这么好的碗了。”
整顿饭的过程父亲都在为我讲解它的历史。
说我小时候性格倔强,因为没买到我想要吃的咸鸭蛋,我便发了脾气,将盛满米饭的碗扣在了地上。父母见我这么有出息便对我进行了混合肢体教育,特批我不用吃饭,跪在地上进行自修。在跪着的过程中,我还不忘给自己垫个垫子,哭了一会,便被电视里的动画片吸引过去,完全忘了之前发生过什么。
父亲越讲越开心,和我说,这碗一定要留着,等你有了孩子,给你的孩子用,也算留个念想。
“那这不就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喽?”我回应。
“对,就当传家宝!”父亲肯定的说。
如今我们一家已经很少在那个房子里住了,偶尔我休假回家,为了躲清静,才回去住几天。
屋子里的东西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增添什么,也没有减少什么。
当我在为电饭煲里的方便面找盛装工具时,发现那个小钢碗,它已落满了灰尘,碗里的酱料也已经凝固在了碗底。
心里便嘲笑它作为传家宝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高傲。
我放下了手中干净的大瓷碗,拿起那个被尘封的小钢碗,到水池边清洗干净,盛上满满一碗面。
小碗并非有多贵重,只因它承载了我的记忆,也许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那也是属于它的故事,它的价值。
一件器物一旦拥有了故事,那么接着所产生的便是情感。
吃完了面,将小碗清洗干净,便将它摆在了其他碗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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