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筹节目一言不合刘苏内部开战 为复命无计可

第十二章

 筹节目一言不合刘苏内部开战

    为复命无计可施章赵二人充军

我决定召集临时班委会商讨文艺节目一事，苏启明和唐英自作主张，分别叫来刘天平和孙健到我们宿舍，大家议定孙健负责四楼男生，刘天平负责三楼，唐英负责一楼和二楼，苏启明负责统计，我则利用闲暇美美地冲了个凉水澡。

洗完澡没多久，我正在公共卫生间洗衣服，孙健便跑来告诉我：“班长，我问遍了，四楼一个节目都没。”

“三楼也没有。”刘天平恰也赶来，冷冷地说。

“什么？一个节目都没有！”苏启明正在宿舍打电话，闻讯跑出来，“你们怎么不动员动员，这可是宋老师交给咱们班委会的第一个任务，关系重大，关系重大，知道吗，这就是对咱们新班子的履职能力测试？”

“同学们大都是农村的，从小到大能交齐学费就不错了，哪里有什么条件去学什么才艺？你以为都像你们这些城里孩子，没事把钱瞎挥霍，学那些蛋疼无聊的劳什子本事？”孙健毫不客气地回呛道。苏启明一时竟然语塞，涨红了脸，不过很快便展开了绝地反击：“你们这是对班长工作的不支持！”

 “随你怎么想，没有就是没有！走，孙健，咱们回，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不说是国家总理呢？还履职能力？自己几斤几两难道没有个数吗？”刘天平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跟孙健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

 “班长，不好意思啊，我尽力了，同学们不愿意出节目，我一个体育委员能有什么法子。”孙健望着刘天平的背影，相对缓和地对我说。

我知道孙健说的是事实，咱们这批人大多是85年前后出生的，虽然改革开放已经开始了，但当时安徽很多农村地区还是很贫穷。

 就拿自己而言，记得上初中那会，除去每个学期160元钱的学费是祖父给的，父亲给我和姐姐每个星期的生活费只有区区两元钱，扣除乘船来回交通费三毛，只剩一元四毛，而一周寄宿于学校，十七顿用餐，一般来说，如果在冬天，母亲给腌制的酸萝卜、酸豆角和辣椒酱可以支撑到星期三，从星期四开始可以买菜吃，一勺菜五分钱到一毛钱、两毛钱不等，可以够吃一顿饭，可是如果是夏天，南方闷热的天气，足以让这些腌制的菜变馊长毛，实在难以下咽，就只能吃干饭了。没钱买菜吃倒还是小事，最痛苦的是还经常饿肚子，那时候学校食堂有专门管伙食的老师，每个学期要交柴火费四十元，每个同学都是从家里背米去学校，兑换成等额的饭票，饭票是纸张印刷的，大约有两张身份证大小，盖有学校后勤处公章，印有“2”“3”阿拉伯数字符号各20个，代表“2两”“3两”，总计10斤。就我和姐姐而言，我的饭是定量4两或者5两，偶尔饿得实在不行了也有吃6两，而姐姐则一般是2两或者3两。那时候学校克扣学生粮食现象特变严重，学生吃的经常是发霉变质的陈米，新打的饭，淘点米汤，使劲一搅拌，碗面上立刻浮起厚厚一层两三厘米长的红头小肉虫，撇去这些小肉虫，同学们依旧狼吞虎咽……。初中三年，姐姐饿得好几次晕在教室里，年纪轻轻就饿出了重度胃病，目的只是为了把自己的饭票省给我；我上初二那年，姐姐初三毕业考上了中专，但因为家里实在供不起两个人念书而选择外出打工。进入高中后，每学期学费涨到了高达八百元，因为父亲身体不好，家里又没有什么收入来源，所以日子依然过得比较清贫，而父亲母亲又是非常要面子的人，家里有困难也从不找舅舅他们救济，即便舅舅主动送上门的帮助他们也经常倔强地拒绝。那时候在农村除了过年或是家里来了客人，仍然常年吃不到猪肉、猪油，每次放学回家母亲便用自家榨的油菜油炖鸡蛋给我加餐，有时还能放几块冰糖，鸡蛋煮熟盛到碗里后，面上漂浮着厚厚的一层金黄色的菜籽油，溏心鸡蛋沉睡在碗底，黄澄澄的鸡蛋心被裹上了一圈洁白的蛋膏，散发出浓烈的菜籽油香，每次我一眨眼间便将五六个溏心鸡蛋吃个底朝天，见此情形，母亲每每躲在墙角擦拭眼泪。如今能考上大学，相比同村那些与我一起上小学、初中的伙伴，我觉得自己已是非常幸运，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因为家庭的贫困，不得不选择辍学，像姐姐一样十五六岁就去常州、温州等地打工。如果没有祖父，我肯定也不可能念完高中。我相信班上这些男生也大多经历过我类似的经历，他们能考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背后是父母和兄弟姐妹们无数牺牲的累积，哪里还有条件像城市的孩子一样学个兴趣班？

 “没有就算了，若要问我出什么节目，实话——我也没有。”想到这些往事，我对孙建说。

 苏启明一脸愕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恰好见唐英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过来，便尖叫道：“怎么，你也没统计到？”

 唐英失落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看男生节目就从我们中间出吧，作为代理班委会成员，咱们可不能在宋老鸭面前丢这个丑啊！”苏启明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宋老师的绰号，“我推荐唐英出个诗歌朗诵的节目，瞧才子的气质，准能获得名次。”

 唐英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看来他完全不知道苏启明正在给他下套。

“朗诵不是不可以，但是迎新这种场合也没有太适合的名篇名段呀。”刘天平考虑的比较周全。

“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呀。”苏启明鬼点子多，一边吟诵一边做着手势，“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作别西天的——”

“够了够了，这是迎接还是送别啊？能不闹笑话吗？”孙健不耐烦地打断苏启明浪翻天的表演。

“要不我亲自写一首？”唐英居然自告奋勇。

 听唐英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好再说什么了，谁忍心伤害这么一个自我陶醉的文艺青年呢！

“那你今晚能写出来吗？明天上午我们要和章绮涵、赵芙她们交换意见呢。”我好心提醒唐英。

“放心吧！我给唐才子担保。准行！”苏启明拍着胸部给唐英作保。

我心里暗暗好笑，但除了这样实在也拿不出什么节目了。

唐英见状赶紧找出个泛黄的硬面抄，颇有大将出征的气度：“我现在就写，现在就写，你们放心吧！”

  晚上本想把明敏叫出来聊会天，问问她下午去学生会的事情办得怎样了，猛然想起去她姑姑家吃饭了。顿时生出个想法，明敏报考这所大学，难道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方便姑姑照料？想到此，我难免又有些失落。

 苏启明建议我最好到各个宿舍转一转，与同学们打成一片，也好让唐英一个人安心创作。这很合我的想法。

 于是我和苏启明开始了所谓的第一次巡查。苏启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整理出了一张班级男生寝室分布图，上面详细地标注着姓名、籍贯、性格爱好、房号，宿舍公用电话，三十个男生，都是混合着和其他系或者其他班级男生住在一起，四楼住了三间宿舍，401、402、403，一共十二人，三楼住了2间宿舍，303、304，一共八人，二楼就是我们这一层，也住了三间宿舍，201、202、205，十个人，其中孙健住在401，刘天平住在303。

我不由得佩服起苏启明的卓越才能来。在苏启明的鸣锣开道下，探访极其成功，所有同学的名字我都记住了，回到宿舍，才子唐英还在兴奋创作，边写边声情并茂地朗诵，书桌上俨然已经写了三四张稿纸。

“怎么样，才子？”苏启明凑过去，貌似很关心。

“你这个人懂不懂规则？不知道没有完成的诗歌就如同没穿衣服的少女吗？你这叫耍流氓，知道吗？”唐英赶紧将苏启明推开，差点把苏启明的眼镜打落在地。

 苏启明傻傻愣在那里，把头来回左右摇晃，木然地看着我，我点点头以示回应。

  第二天上午，章绮涵和赵芙拿来一张节目表：节目——舞蹈《孔雀舞》；表演者——章绮涵；钢琴伴奏——赵芙。

 看来她们也是遭遇到了我们一样的情况，没办法只得把自己贡献出来了。

“没办法，大家一点都不积极，我和赵芙就差没挨个叫妈啦。就我这舞蹈水平，说老实话，实在是献丑。”章绮涵见到我们便诉起苦。

“你们男生那边节目准备的怎样？”赵芙说话声音特别轻，不仔细听还以为是蚊子在叫。

 我拿出节目单给她们看：诗歌朗诵——《兄弟姐妹一家人》；朗诵者——唐英。

 可能是对自身的期望值太高，关键时刻掉链子，一个通宵下来，唐英勉勉强强才将任务拿下。

 我和章绮涵找到宋老师，宋老师看了我们的节目单，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兄弟姐妹一家人》，咦，怎么没听说过呀，这是哪位诗人的？”

“唐英自己写的。”我只好实话实说。

“自己写的？”宋老师流露出一丝不满，“那诗呢？”

 我连忙把唐英写的诗递过去。

 宋老师一边快速地浏览，一边说：“书法还可以，至于内容嘛，显得轻浮和单薄了，空洞的口号，华丽辞藻的堆砌，缺乏意境美和音乐美，这样的诗歌你们觉得适合朗诵吗？代表我们班级？”

 我和章绮涵双目相对，都没有吱声。

“你们先回去，既然如此，我看暂时就报一个节目吧！”

宋老师就这样粗暴地把唐英的节目给枪毙了。得知结果的唐英郁郁不乐，苏启明却无比开心。我们宽慰了唐英几句，也就各自忙活自己的事了，因为章绮涵和赵芙需要找个地方练习舞蹈。

 我打电话给严朗，严朗粗略询问了下原委，爽朗的答应了，“没问题，小事一桩，哥给你办好，等会在学校足球场等，有人回来找你。”

  我和章绮涵、赵芙立刻赶往严朗指定的地方，刚到不一会儿，便见前些天一起吃饭的学姐，朝我们走了过来，来人正是身材微胖的那位。

 我早已察觉，连忙迎过去，只是不知道来人是林欣还是骆晓。

“学姐好！”

“还习惯吧，鹿少侠？叫我林姐。”女孩声音特别好听。

 既然她是林欣，那么身材修长的肯定就是骆晓了。

 “谢谢欣姐关心。”既然知道你叫林欣，何不把姓换成名呢，我打定主意不叫她林姐。

林欣稍微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晚珊姐不是说，‘让我和林欣骆晓做见证人’吗？这样推断出来，似乎并不很难吧！”我有意模仿严朗说话的神态和方式。

 林欣露出赞许的神色，半严肃地说：“虽然你们有些像，但我感觉你和严少这个花花公子并不是一路人。你给人安全感，她给人——姗姗的尽是心惊肉跳。哪天你得帮你姗姐劝劝他，改掉这滥情的毛病。”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严朗身上的风流习性我何尝不知道，但那却正是他样的生活，舅舅有的是钱，严朗自诩为玉树临风，视女孩子趋之若鹜、投怀送抱为“金钱所致、美人献身”，怪得了谁？

“你姗姐今天正好有事，让我给你把钥匙捎过来，说你想用一下艺体中心。”林欣从浅蓝色背包里掏出一根钥匙。

“是的，我们班有两个女生想找个地方练练舞蹈。”我指着章绮涵和赵芙说。

 林欣仔细地打量着章绮涵和赵芙，向她们微微一笑，“那赶紧走吧，我领你们过去。”

 路上，林欣向我介绍单姗。原来，单姗也是艺术系的，学的是舞蹈和声乐，是校广播站的播音主持，又兼着学校大型晚会的主持，能量大的很，拿到艺体中心的钥匙，压根不算什么。 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劝劝严朗，切莫再逢场作戏，错失这么优秀的女孩。

 林欣帮我们调节好音响设备，章绮涵和赵芙就开始了练习。

 章绮涵的孔雀舞跳得还不错，不过赵芙的钢琴弹得倒不是很理想。就在我静静地欣赏歌舞的时候，林欣走过来问我：“这两位美女你们中文系的？”

“嗯，我们班的。准备参加这次迎新文艺表演。”

“那与你青梅竹马的妹妹比，你觉得谁更漂亮？”

“不一样的美，但一样的漂亮。”这样的问题，我可得圆滑点回答。

“你跟严少不愧是一家人，一般的狡猾！”也不知林欣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见我有些不解，又急忙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临走了把闸拉下来，门带上就行了，以后有什么事情给姐打电话。”

 林欣留下一个手机电话，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