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刚走到二楼拐角处，常乐就听到了从自己家传来的争吵声！
“你TM的别给脸不要脸！！”
“忍不住了是吧？！装不下去了是吧？！你别以为我不搭理你，你就成精了！！”
“……”
常乐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依旧低着头上楼梯，快到家门口时故意加重了脚步，开门时的钥匙叮当乱响的好一阵才把门打开。
推开门父母正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看电视！父亲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母亲连忙接过常乐手中的书包，嘘寒问暖。常乐简单和妈妈聊了两句，看也不看父亲，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今年常乐高三，很快，大家都可以从这虚伪的噩梦中醒来了！
门外鸦雀无声，良久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声门被关上的闷响声，再无其他！
天亮时依旧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走在去上学的路上，常乐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突然折返，看到的会是什么？！撕破脸的父母？还是终于可以不用演戏的他们，各自松了口气的愉悦？
站在楼下望着自家阳台上那株开得正盛的海棠，常乐还是忍住了回去的冲动，转身，离去！
常乐已经记不得父母是从何时开始的这场无休止的争吵，只有那晚父亲低沉的咆哮声一点点灌进常乐的脑子里。
他工作繁忙，在常乐幼时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在家中安安静静的坐着过，他有接不完的电话，处理不完的事情；他没有时间去接常乐放学，没有时间陪常乐玩耍，更没有时间参与常乐的成长。
时间久了，他的存在对于常乐而言，便只是父亲那一栏的一个名字而已！
02
今日，常乐还是下了晚自习便回了家，推开门却是不同往日的场景，家里空无一人，连茶几上寻常会亮着的灯，也灭了。
这让常乐忍不住浮想联翩，匆忙之间给母亲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平静且安详。
母亲告诉他，有事要办，很早便出了门，一直到现在也没处理好，才迟迟没有回家，嘱托他照顾好自己，母子俩不长的通话中嘘寒问暖，却丝毫没有出现父亲的影子，便相互道了小心，挂断了电话。
深夜常乐被一段尖锐的声音惊醒，正想出去查看，听到父亲用哀求的语气说：“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她怀孕了！！”
那是一段很长的静默，安静到这周遭的黑暗都显得异常吵闹！母亲的声音颤抖着：“滚——”
终是门开合的声音结束了这场闹剧！
第二天常乐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照常吃饭，照常和母亲说说笑笑，依旧只字不提父亲，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母子俩的心照不宣之中彻底的销声匿迹！
余下的三个月竟好过了起来！
六月六号下午，常乐正在看书，心情有些紧张，有些激动，有些期待，有些畏怯。
门却被轻轻的推开，那力度极轻，推门的人想是害怕极了屋里的人，才有这般卑微的胆怯。
多日不见的父亲就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看着常乐，常乐看着他，没有惊讶，没有恼怒，更是没有感情，他看他像是看一个路人，一个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人，一个偶然遇到的人。
母亲在外静静的看着，终是觉得一切都没必要了，默默走来，关上了那扇门。
屋里的常乐，轻轻颤抖的手指，翻着单薄的书本，一行行的字漂浮在眼前，萦绕在心间。
风风火火的两天过的还是快的，八号晚上，常乐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听着从厨房传来的炒菜声，空气中的香甜弥散在心间，到底是开心的，快乐的，欢喜的。
03
大学的时光开始在一个树影斑驳的清晨，常乐整理好行李，拉着母亲在校园里闲逛，嘻嘻哈哈，好生欢快。
翌日军训开始，常乐站在日头底下，几分昏沉中竟看到自己幼时和父亲在楼下玩耍的光景，那时的自己咿呀学语，手里不知攥着什么东西，拼了命的追父亲，他一个回头，逗的自己咯咯直乐。
常乐拼命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可那颤动的画面竟是那般的清晰，他的声音、样子，不停的在脑中闪过，一遍一遍，直到常乐耳边没有一丝声响。
醒来时，母亲轻轻拉着常乐的手，眼角渗着泪珠，却挤出一丝笑说:“你是你们班第一个晕倒的，那些女孩子都还没事儿呢，你倒是先倒了！以后可得好好锻炼身体了！”
“我知道了妈！你别说我了！”常乐虚弱的声音像针一般，扎在母亲的心上。
晚间，桌上的火锅嘟嘟的冒着热气，母亲坐在桌角出神，父亲走进来时便看到了母亲这般的神情，于是走到柜台前先结了帐，到母亲面前，悄悄坐下。
母亲回过神来，看到父亲道了句:“来了！”
低头看到那早已沸腾的汤汁，匆忙端起手边的菜品，一股脑的全倒进了锅里。
父亲见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常乐是好点了吧？母亲没有回答，反问他：“你那孩子，满月了吧？”
“嗯，满月了。”
“一直没问你，是姑娘还是儿子啊？”
“是个姑娘！”父亲的语气中充满了喜悦，但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母亲低头，眼中泪光浮动:“姑娘好，姑娘是贴心的小棉袄。”
父亲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默默端起手边的杯子:“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住你，熬了你这么些年。”
母亲无语，脸上一道道的泪痕格外显眼，良久她说:“乐乐，我只要乐乐永远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他还那么年轻。”
母亲的反应到底是有些反常，父亲夹了菜放在母亲碗里：“他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语气极其坚定。
初秋深夜有些微凉，父亲站在常乐宿舍楼下，眼中灯光，尽是苍凉，回望彼时，他还是那般的幼小，如今却已是比自己还要强壮的少年了。
而常乐站在阳台上，抬头望去，星光如水，弯月残缺。
未完待续······
（原创首发于公众号：云楼书馆，作者：玄月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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