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和同事一起吃了涮羊肉火锅，喝了玫瑰啤酒。
同事问我：工作这几个月，感觉如何？
我说：挺好。就是感觉，没有成就感。
就像最近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入职以后，公司给每位员工发了一台电脑，表面上是每人拥有了一台电脑，实际上是给每个电脑配了一个人。”
工业革命时期，大机器把工人变成了廉价的低专业性劳动者。现在，电脑又把白领变成了廉价的低专业性劳动者。如今趴在格子间里吭吭哧哧做PPT的那些人，和当年踩着缝纫机的女工也没有本质区别。
而最近几个月里，最让我觉得有成就感的事，居然只是做了两三个还算蛮好看的PPT（可能连里面的具体内容我都没有完全弄懂）。
所以我这几个月到底在干嘛？我绞尽脑汁地想，半年后的转正答辩，我到底可以说些什么？我做了哪些亮点工作？除了螺丝钉般的本职工作以外，我还有其他任何可说的吗？
这就是我之前一直幻想的职场生活吗？
没有体现自我价值的空间，没有想象中那种大家共同的智慧集中讨论、解决一个大课题的情景（比如像之前在文艺部策划活动那样，都无法实现），甚至没有知性干练的职业装和干脆利落的高跟鞋。
我这半年，所有值得汇报的工作，甚至还没有大二、大三时在学生会两个月的工作来得精彩。说白了，我们也只是业务的执行者而已。
我知道，会有人说，这就是大环境，这就是体制内，这就是云南的工作氛围。
可是，我就一定得是大环境下那个沉默的大多数吗？
我知道，也会有人说，你刚来工作，螺丝钉的活都还没干够呢，就开始好高骛远了？
可是，一眼望不到头、随时可以被别人替换掉的工作，真的有必要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不停干下去，耐心地当井底之蛙吗？
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比如说，考重大研究生，扩大优质人脉圈；比如说，考招标师。
还会有人说，你以为你做这些，就能改变一切吗？蚍蜉撼大树而已。
我没以为能改变一切。我当然知道一切没有那么容易被改变。但是，总得做点什么吧，这才可能有一点点改变的希望。总不能觉得这也没用、那也没用，于是就什么都不做，躺下等着吧。等什么？等一条黑黢黢的死路上，某一天能突然出现一道光亮吗？痴人说梦。
我不是期待着能马上独当一面、出人头地，我只是希望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自己动脑得来的工作价值，不是体力活价值。用思考来挣钱。
说点题外话。
晚上又出去散步，听陈粒的《光》：
“你低头不说一句，你朝着灰色走去，你住进混沌深海，你开始无望等待。”
我对你，是不是也是“无望等待”呢？
“都清醒都独立，妄想都没痕迹。我们一声不吭，慢慢窒息。”
王小波写给李银河：“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我说：“如果我们注定是一支会终结的歌，但愿这支歌，能够有一点点存在过的意义。”
狐狸对小王子说： “你看！你看到那边的麦田了吗？我是不吃面包的。麦子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我对麦田无动于衷。可悲就可悲在这儿！而你的头发是金黄色的。所以，一旦你驯养了我，事情就变得很美妙了！金黄色的麦子，会让我想起你。我会喜爱风儿吹拂麦浪的声音……请你……驯养我吧！”
……
就这样，小王子驯养了狐狸。
……
而后，眼看分手的时刻临近了：
小王子说：“我本来没想让你受任何伤害，可你却要我驯养你……结果你什么好处也没得到！”
“我得到了，”狐狸说，“是麦田的颜色给我的。”
——节选自Antoine de Saint-Exupéry《小王子》
——2020年12月17日 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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